楊曉紅結婚沒邀請同事,除了雙方親戚便是叢琦這些老同學們。
袁合瞳孔地震時,她跟新郎剛給父母敬完酒。
因為新郎是外省的,來一趟不容易,他家隻有父母和大哥大姐來了。
如此一來,賓客其實不算多。
席間也就沒太大講究,主打一個熱鬨。
聽到袁合宛如平地驚雷的聲音,大家都好奇地朝這邊瞅。
“什麼意思,叢琦老公是你老板?”
袁合表情沉痛:“對。”
更沉痛的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當年跟叢琦表白時旁邊電線杆邊杵了個人,他當時覺得莫名熟悉,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是誰。
不會兩米之外就是老總吧?
袁合現在心裡就像住了隻貓兒,撓啊撓,他皺著眉,很掙紮。
最後好奇心打敗了尬點,吞吞吐吐問:“所以,那人是……他?”
他指著手機。
叢琦忍笑忍得超辛苦:“你才發現啊,哈哈哈哈。”
袁合這下是真繃不住了。
“……我靠,這是什麼人間悲劇?”
告白失敗就算了。
口無遮攔被叢琦懟還被老板撞見,結果這場失敗的告白還給他倆拉了紅線……
“你倆在說什麼謎語呢?”
“什麼悲劇?誰啊。”
“有什麼是大家不能知道的嗎?”
神神秘秘的,把大夥兒的好奇心全勾起來了。
一個個眼睛散發著八卦的光芒在叢琦和袁合之間掃來掃去。
恰好,楊曉紅跟新郎官過來敬酒。
“你們聊什麼呢,這麼熱鬨,剛才搞得大家都往這邊瞅。”
楊曉紅話音剛落,就對上袁合怨氣十足的眼神。
滿臉寫著“老同學你不仗義”。
旁邊新郎見袁合幽幽中含著控訴的眼神,以為這是妻子的前任,趕緊往前擋了擋。
什麼話都沒說,但醋味已經飄滿宴客廳了。
叢琦嘴角咧得高高的,單手托著下巴,看著新郎新娘子的互動露出謎之微笑。
一臉“嗑到了”的表情。
她笑得那麼蕩漾,楊曉紅哪能忽視掉。
順著叢琦視線看去就看到丈夫警惕的動作,心裡冷不丁被甜到了。
趕緊伸手牽起丈夫的手,安撫地用力握了一下。
隨後沒好氣地瞥叢琦:“今天我是新娘子我最大,大家都彆眼神交流,快說,剛才到底在聊什麼有趣的,讓我也聽聽。”
“楊曉紅,你不仗義啊。”
“我怎麼不仗義了?”
楊曉紅眨了眨眼,用眼神問大家——怎麼回事?怎麼他奇奇怪怪的?
其他人表示,他們也不知道,還用眼神鼓勵楊曉紅:你來問。
唯一清楚的叢琦隻顧著笑,反正不說,就吊大家胃口。
“叢琦她老公啊。”
“啊?”
然後呢?
“是咱們老總,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啊。”
楊曉紅點點頭,想也不想就道。
不解怎麼突然說起暨和北,還反問一句:“難道你不知道?”
“我從哪知道?”袁合無語:“你居然不跟我講。”
楊曉紅翻了個白眼,攤手:“我以為你知道呀。”
袁合:“???”
楊曉紅反將一軍:“結婚請柬上有新郎名字的。能確定聯係方式的叢琦都寄了。”
“……”
袁合傻眼。
有嗎?
“哦~~~~還說老同學呢,還怪我不仗義呢,給你發請帖你都不看,你就是故意不來,不給叢琦麵子。”
叢琦也插嘴拱火:“袁合,露餡了吧,還怪我通知得急,明明是你沒看。”
左右夾擊,袁合腦殼一個變兩個大,連連潰敗。
“我那是……”
“嗐,我剛告白失敗半年叢琦就跟人結婚了,我睹物傷心這才沒仔細看。”
這話不假。
雖說當時袁合就放下了,覺得跟叢琦做朋友挺好。
但她這麼快結婚他還是有點彆扭,一時間很難接受,所以才沒來喝喜酒。
不過轉念一想,還好沒看到請柬名字。
否則他肯定會時不時去想老板對自己有意見沒。
這樣一來,要麼在公司止步不前,要麼隻能跳槽,哪能全心衝事業?
可這幾年的毫無察覺,恰恰說明自己在老板那兒沒留下什麼印象,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失望了。
這下大夥兒總算聽懂了一點,便做了總結。
“所以,這帥哥是曉紅和袁合的老板?袁合你看到老板為啥一副天要亡你的樣子?”
袁合這才把那晚的事說了。
他一說,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這叫啥,有緣千裡來相會,袁合,你這個月老當得還挺好的。”
袁合擺手:“不要洗涮我了,我已經很難受了。”
“哈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笑。
而新郎官發現自己誤會後緊繃的肩膀也鬆了鬆,陪著大家一塊笑。
主要是這情節太戲劇性了。
就連楊曉紅也是第一次聽說叢琦兩口子初見麵是這樣的。
“你沒跟我講啊。”
叢琦:“……這有什麼好講的。”
那晚的事還挺尷尬的,叢琦自個兒都不怎麼提。
不過想想,確實很好笑。
等等——
好像忘了什麼?是什麼呢?算了,想不起來肯定就不重要。
跟和長輩敬酒的拘束不同,楊曉紅和新郎官在同學這幾桌很放得開。
大家聊著近況,聊著工作和家庭,同桌還有帶孩子來的,叢琦也逗了逗小孩兒。
大概所有同學裡叢琦的工作跨度最大。
一下是工人,一下跑去當明星,一下子又跑回來讀書,所以大家最感興趣的還是她。
“叢琦,當演員工資高嗎?”
“高,第一次賺到錢我興奮了好幾天。”
“累不累?拍戲難不難?”
“沒什麼特彆的感覺,其實做什麼工作都累啊,我隻能說片酬讓我說不出累。”
拍幾個月就幾萬塊幾十萬,若是說累,她都覺得自己矯情。
她臉皮再厚也說不出這種話的。
“羨慕我已經說倦了。”
“你有什麼好羨慕的,你那麼厲害,都已經副科級彆了,我以前最想成為你這樣的。”
說話這位是班裡的學習委員,叫濮璟雯。
學習成績一直保持在班裡第一第二。
大學念了複大,畢業四年,每年年度考核都是優秀。
在女生不那麼好混的公務員圈裡完全靠硬本事和幾年如一日的謹慎擠掉對手們。
讀書時她跟叢琦關係一般,或者說濮璟雯跟班裡所有人關係都很一般。
不是班裡孤立她,也不是她性格不好相處,而是在大家還處於懵懵懂懂以為高考隻是高考考完就解放的心態時,濮璟雯已經明確了未來的路。
整個高中生涯,她都在為一個明確的目標拚搏。
自然沒時間跟大家嬉笑打鬨。
前兩年出了企鵝,班裡幾個活躍的同學開始按照畢業聯絡簿互加企鵝。
楊曉紅把她當未來客戶發展,隨時都在遊說人家買房。
漸漸的,兩人聯係就多了。
叢琦這話不是表麵誇誇。
她真的特彆佩服濮璟雯,便向她討教了最近很好奇的問題:“濮璟雯,今年缺電才導致政府不再控製電煤價格嗎?”
濮璟雯詫異叢琦為何關注這個。
不過這不是什麼保密信息,但凡多看新聞,對政策敏銳的心裡都有答案。
所以,她回答得特彆爽快:“對,主要是沿海煤炭儲備不足,那些都是用電大省、工業大省,時刻處於隨機性斷電的窘境,所以才要放開。”
“啊?煤炭很缺嗎?”
“不缺,隻是金融危機後各行各業都很萎靡,煤炭也不例外。”
“而且前幾年雙軌製,全國煤礦產量飆升,很快就供大於求,行業裡又掀起激烈的價格戰,煤炭被賣出白菜價,因為誰都不知道價格最低點在哪裡,當然不會儲備太多。”
危機一來,可不得求變嗎?
這把叢琦驚住了。
她眼睛瞪得溜圓,一臉不敢置信。
她一直以為暨和北手裡的煤礦很賺錢,合著前幾年還可能賠本?
難怪這次開會那麼積極。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叢琦笑了笑,若無其事道:“看新聞說這個,然後又通知大家少開空調節約用電,實在要開也儘可能把溫度開高一度,忽然就想起這個了,那電力不足的話咱們是不是該囤蠟燭了。”
濮璟雯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但她也沒追根究底,“哦”了一聲:“可以多買點,後麵估計蠟燭都買不到。”
國人囤貨容易跟風,確實有買不著的可能。
“哎呀,那我一會兒回去就多買點。”
濮璟雯嗯了嗯,問起彆的:“曉紅說你兩個崽特彆漂亮,可惜沒帶來給我們看看。”
“沒辦法,我一個人帶不了他們倆。”
“不過我有照片,很多的,等我找出來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