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覺得這話有點眼熟。
忽然想起上輩子自己跟叢琦也是這樣說的。
告訴她出軌是意外，自己能跟外頭的人斷掉，但“意外”多了他就開始習以為常了。此刻聽萬堅如此說，陸城隻覺得諷刺效果拉滿了，果然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會疼，他現在終於懂了叢琦的憤怒。
一時間，陸城差點以為這是自己的報應。
上輩子出軌後沒能給叢琦一個交代，老天就讓他重來一世專程體會被背叛的心情。
但世上哪來那麼多報應，陸城恍惚了一瞬就回過神，不屑地嗤了一聲。
“所以，你是想跟我說，你跟她隻有一次？”
萬堅再次語塞，抿緊嘴巴無言以對。
“老萬，如果你對她有意你該早點跟我說，我願意成全你們。”
陸城不介意讓大家知道他和曲苗苗感情不合，直言不諱：“我們夫妻倆感情早就淡了，她出軌不及對象是你讓我心痛！”
萬堅表情動容，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很愧疚。
而楊爽此刻也看完了。
不可思議的看著萬堅，很想問他為什麼？
他還記得老萬當初看不慣曲苗苗插手公司，還說過不可深交，沒想到背地裡他們居然是這種關係！
究竟為什麼？
他忘了曲苗苗是老陸老婆，他自己也有宋怡寧嗎？
“公司是我們四個一起做起來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希望大家的心血受到緋聞影響，你應該也不希望吧？”
陸城敲擊桌子，迅速說出自己的辦法。
“我會聯係彆的報社，找個合適時機澄清。”
“照片清清楚楚，這怎麼澄清？”
薑高飛急性子，沒聽完便插話，說完又生氣的看著萬堅。
陸城不受影響，繼續道：“就說我跟曲苗苗早已離婚，你們是離婚後才走到一起，都是單身正常交往而已。曲苗苗和宋怡寧的嘴隻能靠你自己封。”
他沒有在一開始就提出收回萬堅股份的話。
反而非常通情達理，以“四人協作”為突破點，點燃萬堅心裡的內疚，讓他自己提出離開城興。
哪怕這次萬堅沒提離開，等偷情風波降到最低，他也有彆的辦法讓萬堅走人。
萬堅清楚自己理虧，城興就是他們四個的孩子。
他的確不想四人心血毀於一旦。
雖然震驚於陸城的冷血，震驚於他對利益的執著，也認可了他提出的方案。
隻是，這就意味著他要跟宋怡寧提分手。
男人大概真的能做到愛跟性分離。
萬堅確定自己不愛曲苗苗，當徘徊糾結在跟曲苗苗的偷情快樂中時，每次都告訴自己是最後一次，可每次都斷不了。但他也以為自己對宋怡寧的感情淡了。
可想到真的要跟她分手，往日的甜蜜愛戀齊齊浮現在眼前，又令他痛苦不已。
“我會處理好，不會影響到公司。”
接下來幾天，幾人都沒在公司露出任何矛盾的樣子。
讓好奇的員工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報紙亂寫，有沒有可能是長得相似的人？
否則陸總再不想給人看笑話，跟萬副總的關係也不可能還像從前一樣啊。
就在所有人猜測幾個“總”到底有沒有撕逼，公司會不會因此倒閉或是走下坡時，曲苗苗再次來了公司。這次她光明正大找了萬堅，還公開挽了萬堅的胳膊叫他一塊吃飯。
這讓城興所有人更加迷糊了。
還是杭小夏充當了“辟謠機器”。
告訴大家陸總和陸總太太其實早就離了，隻是因為孩子小沒公開。她跟萬副總戀愛的事陸總早就知道。人家幾個都是好多年的朋友，關係鐵得很，陸總當然祝福好兄弟和前妻了。
沒想到正經戀愛還被狗仔拍，還要被人罵出軌，都怪無良狗仔。
這番說詞一出，公司的四人團領導又跟往常差不多，大部分人都信了。
許純卻知道不是。
她當天給宋怡寧打了電話，把公司流行的說詞講給她聽。
宋怡寧聽完笑了聲：“難為他們能想出這個理由，這幾個人啊都他媽利益至上，沒一個好玩意兒。”
許純很為她難受。
她算是看著宋怡寧跟萬堅恩愛過的，當初幾人還替她補習。
可以說幾個老板裡除了莫名其妙的敵視她的陸城，另外幾個都曾給她提供過幫助。
誰能想到萬堅會犯這樣的錯？
“不用替我難受，早知道早好，否則等結婚生孩子了再讓我發現，我不確定那時候有沒有勇氣替自己討這個公道。”
“……”
許純安靜聽著。
“也算他有點良心，房子和這幾年的存款都給了我。”
這就是宋怡寧一開始想要的。
如同陸城能勾起萬堅對兄弟的愧疚那樣，宋怡寧要的也是他的愧疚。
所以她在將照片寄到報社後就將手機存儲卡裡的照片全刪得乾乾淨淨。
猶豫再三沒有先到城興公司大鬨，隻是在家裡默默哭了幾場。在萬堅說分手說對不起她時，她假意挽留堅決不分。這也是萬堅給錢、給房子那麼痛快的原因。
但是，儘管那場挽留是演的。
可八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八年呢？
她的青春，她最懵懂最濃烈的愛恨都用在了這個男人身上，怎麼可能完全看得開。
宋怡寧隻能逼著自己看開點。
還能苦笑著自我安慰：雖然感情沒了，錢和房子好歹留下了。隻要踏踏實實工作，日子總不會太難過，至於結婚……她想，她可能對婚姻過敏了，至少幾年內不會考慮結婚了。
陸城的公關手段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後世明星爆出軌常用的而已。
但在網絡還不算發達的情況下，這招無疑很有效。
隔了一陣子，許純提起這事還氣鼓鼓的。
“表姐，你說大家怎麼那麼容易就信了啊，明擺著就是被捉奸，最奇葩的是他們居然還能兄弟情深，我不明白。”
叢琦讓許純扶著老大，她在給老二撲痱子粉。
最近兩天天氣熱，又老是停電。
兩個崽背上和兩條小胖腿間就開始長痱子，摸著一片疙瘩，難受得哇哇哭了好幾場。
叢琦都心疼死了。
他們家兩個崽子平日不怎麼愛哭，最近哭的次數比前麵幾個月加起來還多，全是痱子惹的禍。
這一天到晚，她跟車阿姨餘阿姨三個人看孩子，隔兩個小時就得用溫水幫他們洗澡，撲粉。
還好現在是暑假用不著上課，她才有時間留在家裡照顧孩子。
叢琦拎著老二的腿，手上動作麻利。
邊弄邊回應許純：“你怎麼知道他不生氣，私下估計氣得快吐血了吧。”
“那他們怎麼……”
“你想想為什麼？”
叢琦親了親小卷毛的臉蛋，然後把他扔給許純，又把老大拎過來，繼續撲粉工作。
老二顯然不太老實，坐在許純懷裡拚命往叢琦方向伸手：“啊，啊，啊啊啊——”
叢琦充耳不聞。
就跟流水線作業似的，處理好老大就把兩個崽往旁邊的一放，一隻手拍兩個人，拍著拍著他們就睡著了。
許純見他們睡著，壓低聲音：“是怕影響到公司嗎？”
“沒必要這麼小聲。”
“會不會吵醒寶寶。”
“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對母親身上的味道有記憶。
隻要叢琦在他們旁邊，他們睡得又快又安穩，就算她和暨和北一直聊天，不用放低聲音他們也能睡得跟小豬似的。
但她不在時他們對聲音就十分敏感，車阿姨和餘阿姨一點點動靜就能吵醒他們。
“因為暫時沒人能取代萬副總，所以陸總才會粉飾太平，不讓人知道他和萬副總不合？”
“能讓男人忍下奪妻之恨當然隻有利益。”
叢琦意味深長道：“看著吧，等這事一過，到大家都快忘了的時候，現在越能忍最後一地雞毛的可能性就最大，短則半年，長則一年。”
果不其然——
幾個月後，萬堅就從城興離開了，帶著10%股票換來的一百二十萬。
而得知消息的陸城正在大發雷霆。
“萬堅走了？他手裡的股票賣給誰了，你們知道嗎？”
薑高飛薅了薅頭發，也一臉暴躁地踱來踱去：“賣給一家叫旭陽科技的公司，他們也做學習機和複讀機。”
“對方出價比我們給的高？”
楊爽遲疑，點頭：“高不少。”
公司給萬堅開的價格是五十，對方直接翻了一倍多。
“怕是來者不善？”
競品公司忽然買入自家股份，怎麼看都覺得有陰謀。
薑高飛冷笑：“怕什麼？10%而已，我們三人加起來超過60%，主導權依然在我們手裡。”
陸城卻沒這麼輕鬆。
他皺著眉思索片刻，跟薑高飛說：“你托人問問，這個旭陽科技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背後的人是誰？”
上輩子沒聽過哪家複讀機起家的公司叫旭陽，是在後期競爭中倒下了嗎？
亦或者被收購改了名？
當知道的“現實和未來”出現變動，陸城感受到了危險在逼近的氣息。
“……有必要？”
陸城沒說話，表情卻很嚴肅：“找人查，儘快。”
“老楊，你跟萬堅一向很合拍，試試能不能從他嘴裡了解更多旭陽科技的信息。”
楊爽點頭：“好，我會試著聯係他。”
“嗯，也要快。”
陸城沒料到萬堅會做得如此絕。
他根本不跟大夥兒談，一聲不吭把股份賣給外人便飛往京市。
雖說這幾個月他確實有意無意在逼萬堅離開，但眼下的離開方式顯然在他預料之外。
因為，融資幾輪後他手裡的股份在不斷稀釋。
目前隻有42%。薑高飛和楊爽手裡各有10%，曲苗苗手裡還有5%。
除了自己，陸城現在誰也不敢相信。
他覺得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利益打動而背叛他，若是旭陽科技真的來者不善，城興易主並非不可能。
陸城表情凝重，心道，曲苗苗手裡的5%一定得拿回來。
可她清楚自己上輩子很成功。
如今兩人又離了婚，她一定不願意賣掉股份。萬一她故意跟自己作對，學萬堅那樣把股份賣到旭陽科技手裡……
陸城眸底閃過一道寒光。：，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