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兒的嘴上功夫常素萱是見過的, 所以對於她能說出來這樣的話一點都不感到驚奇。
周圍的人可就不一樣了。雖然林寧兒從前存在感低, 但也有不少人見過她, 即便是沒見過她,最近一段時日也打探過。所以,對她的表現萬分的驚訝。
原以為是隻躍上高台的小白兔,卻發現是隻帶著鋒利爪子的。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名叫羅依琪, 我祖父是當朝的吏部尚書。我可不跟有些人一樣,身份不明不白的, 生母不知道是個什麼出身。我母親可是侯府出身,我是爹爹的嫡女。”
聽到羅依琪提起來生母,林寧兒眼神微微眯了一下。若是今日她動怒了,亦或者是退縮了,就正好如了這些人的意了。
深深呼吸了幾下,林寧兒臉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笑容。不是要拚出身麼,那好啊,一起來數一數。她如今最大的優勢不就是出身麼。
“嗯,我母親出身的確低微,她是農家女。不過, 我爹爹是王爺, 祖父是先帝。羅姑娘對我的身份可還有什麼疑問?哦,如果有疑問的話我定會向爹爹轉達, 畢竟我的身份是爹爹認下來的。”
羅依琪聽到林寧兒提及寧王和先帝, 臉色漲得通紅。因著家裡的事情, 她早就厭上了林寧兒,如今看見她也忍不住譏諷了幾句。她本以為林寧兒是個懦弱的性子,今日她能逞逞口舌之快。沒想到竟然沒能如願,還存了一肚子的火氣。
她哪裡敢說寧王和先帝的不是?
見大家嘀嘀咕咕的對象變成了她,羅依琪紅著臉離開了。
羅依琪走後,還真沒人再敢上前譏諷了。畢竟,林寧兒的身份極有可能是寧王的女兒。寧王的女兒,那便是郡主,尤其是寧王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這郡主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是以,大家雖然好奇,但卻沒那個膽量了。
這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常素萱戲看夠了,開口說話了:“寧兒妹妹,你是跟我一起去水榭還是去找你相熟的夥伴?”
林寧兒道:“姐姐先去吧,我一會兒便過去。”兩個人不合,多走幾步也是尷尬。
“嗯,也好。”
至於詩會,林寧兒是一點都不想參加。前世在侍郎府時,她書讀得並不多,是後來出嫁了,日日被關在後宅之中才開始讀書的。作詩什麼的,她根本就不懂,硬作出來也是出醜。
況且,如今那麼多人好奇她的身份,過去了隻會引得更多人圍觀,倒不如不去。
常素萱離開之後,林寧兒轉頭就問吟綠:“你剛剛可有看到喬姑娘?”
吟綠搖了搖頭,笑著道:“雖不曾見到,但剛剛您去正廳的時候奴婢已經打聽過了,喬姑娘和喬家大少爺都來了。”
林寧兒給了吟綠一個讚賞的眼神,低聲道:“那你去找人問問,他們在何處。”
“是,姑娘。”正說著話,卻見林蔭兒從對麵走了過來,看這情形,是要來見林寧兒的。吟綠見狀,一時沒有離開。雖然三姑娘後來不怎麼欺負姑娘了,但因著那麼多年的欺辱,吟綠不得不防。
見林蔭兒越走越近,吟綠往前跨了一步:“見過三姑娘,您找我們家姑娘可是有事?”如今姑娘的身份不一般了,她得好好保護好姑娘才是。
林蔭兒停下了腳步,深深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林寧兒。
花紋繁複鑲嵌著玉的金釵,垂下來隨風晃動的珍珠步搖,在陽光下仿佛跳躍飛舞的薄如蟬翼的蝴蝶發飾……每一樣都彰顯著身份的貴重。
她這四妹妹,跟從前是真的不一樣了。
原隻是聽說,如今親眼得見,才知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明明是身份一樣的人,明明同樣深陷泥淖之中,可如今卻有一人已經解脫。這種轉變,除了讓人羨慕也沒什麼其他的了。多想也隻會讓自己心緒更加難平。
“恭喜你,找到了親生父親。”林蔭兒開口說道。
“多謝三姐姐。”
這稱呼讓林蔭兒怔了一下。她已經做好了被嘲諷亦或者被羞辱的準備了。畢竟,倆人從小一起長大,她沒少欺負她。隨後自嘲似的說道:“如今你竟還願稱我一聲姐姐,倒讓我著實意外。”
林寧兒垂眸:“習慣了。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不是我找你,是爹找你。他今日也過來了,而且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說,希望你能看在往日情分的麵上去見他一見。”林蔭兒說出來此行的目的。她跟林寧兒本就不合,嫡母卻非讓她過來,也是難為她了。
林寧兒想了想,道:“好,你帶路吧。”
林侍郎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知道的,既然今日找上了她,那定然是有話要說。今日不見,他日也會見。而林侍郎想要說的事情,她多少也猜到了。
左相如今處處受到壓製,眼看著就要完蛋,林侍郎這個搶了寧王女人的人,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走了許久之後,一行人似是離開了內院,來到一處回廊。這裡倒是安靜得很,也有些荒敗,除了偶爾在垂花門那邊路過的一兩個下人,旁人倒是見不著。
也是,不管男女,年輕人都在水榭那邊作詩。而一些男眷也在外院前廳,女眷在內院正堂,倒是沒人來這邊。
在看到林侍郎之後,林蔭兒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