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內, 程善贇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任何的現狀。
啟隱仍舊以壓倒性的人數在逼迫著寧國,南邊的援軍依舊被鄰國纏著脫不開身。
隨著戰爭的進行, 死的人越來越多。
韓瑾陸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原本他就不怎麼喜歡說話, 如今卻變得越來越沉默。如若說之前能憑著那張極好看的臉讓人心動的話, 如今卻隻會讓人心顫。
夜深人靜的時候,韓瑾陸有時白日太累反而有些睡不著, 索性拿過來筆和紙,在褚廷年震天響的呼嚕聲以及程善贇時不時發出來的“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的囈語中開始寫信。
這已經是他來到前線寫的第十封信。
而這十封信全都是寫給同一個人的。
“姝兒你好,啟隱今日又偷襲了, 還好我反應快,及時反殺了回去。即便是如此, 我方也死了不少人。想到前幾日還在一起談天說地的人突然永遠的消失了,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心裡像是空了一塊。如果有一日我回不去了, 你是不是也會如此難過?我是希望你難過的, 希望你為我茶不思飯不想,日日為我垂淚。然而……我更希望你忘了我,好好的活著。因為, 隻有你開心了, 我才能更開心。”
寫完之後, 等墨汁乾了, 韓瑾陸把這第十封信跟之前的放在了一起, 仔仔細細的折好, 放入了胸口。
躺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來一口氣之後,韓瑾陸慢慢的睡著了。
縱使南北邊疆都打得火熱,京城裡的人也依舊在做著自己的事情。畢竟,這仗還在邊疆,連中原都沒踏過來,大家也就沒能感受到緊張的氛圍。
三公主還是選中了範甫寅。
再次看到三公主時,三公主臉上的迷茫和糾結完全不見了,隻剩下甜蜜的笑容。即便是心中煩亂的蕭思姝,在看到三公主時,也不自覺地感覺到身心舒暢。
“恭喜公主。”蕭思姝道。
三公主握了握蕭思姝的手,正要開口說什麼,又瞧了瞧四周的下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去了。這才拉著蕭思姝坐在了一旁的涼亭。
“你知道嗎,我那日問他,如果我真的去啟隱和親了,等打仗時死了,他會怎麼做。你知道嗎,他竟然跟你說的一模一樣。”三公主眼神亮亮的說道,“他說他會為我報仇,然後再出家當和尚。”
聽後,蕭思姝笑了。
“我問他為什麼要出家,不跟我一起殉情。他說要活著贖罪為我祈福,生生的折磨自己。我之前從未想過他會是這樣的人。從前他也隻會聽我的話,心中到底想了什麼也沒人知道。和親一事,我還以為他不喜歡我,巴不得我去呢。”
“恭喜公主終於解開了心結,和範大人喜結良緣。”蕭思姝真誠的說道。
“謝謝你,姝兒。等韓六從戰場上回來,你們二人也一定會幸福的。”
想到韓瑾陸,蕭思姝眼底湧動出來一些莫名的情緒。
三公主似是誤會了,抓著蕭思姝的手說道:“你彆把那些人的話當回事兒,我相信韓六一定會活著回來的。而且,以他的本事一定會建功立業,不會永遠都是個低階的將領。”
蕭思姝情知三公主誤會了,也沒解釋,隻是笑了笑:“嗯,我省得,我相信他。隻是,我如今也不求他立多少功勳,隻希望他和我父王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三公主握了握蕭思姝的手,道:“會的。”
“嗯。”
立德侯府
常素萱嫁入東昌侯府已經半年多了,可卻一直沒有身孕。因著這事兒,東昌侯夫人沒少擠兌她。而且,她總覺得東昌侯夫人對她的態度實在是變化太大了。最初像是疼女兒一樣,處處依著她,可如今卻像是仇人一樣,看她哪哪都不順眼。
煩不勝煩,常素萱回了娘家。
見到自己的母親,常素萱心中的委屈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她竟然拿我跟長房的那個丫鬟比,也不看看那丫鬟什麼身份,憑什麼跟我比?大嫂不也沒生出來嗎,怎麼就針對我一個人?”
“什麼,她竟然把你跟丫鬟比?”立德侯夫人怒了。
“是啊,那丫鬟不就生了個長房庶長子嗎,一個個的都把她捧在了手心上。我呸,她算個什麼東西!”
立德侯夫人眉頭微蹙:“就是那個原本在你們二房,後來跟大少爺有了首尾,去了大房的那個丫鬟嗎?”
“除了她還能有誰?”常素萱沒好氣兒的說道,“那日我還撞見她跟魏之靖悄悄的說話,一副舊情未了的模樣。”
說起來這事兒,常素萱更加的生氣了,對長鶯的討厭也達到了頂點。
“之靖竟然還跟她有聯係?”立德侯夫人頓時不悅了。弟弟竟然覬覦哥哥房裡的丫鬟,這要是說出去,是多難聽的事情。
“有啊,我碰見過一次。不過後來倒沒見過他們倆再有聯係,我也就沒當回事兒。”常素萱說道。說到底,她還是不願讓母親太過擔心,也不願在母親麵前說太多魏之靖的壞話。
所以就沒細說。
反而又為這兩人找補:“我覺得倒也沒什麼,據說兩個人一起長大,關係挺好的。就算那丫鬟去了大房,魏之靖也跟她說上幾句話也是常理。”
立德侯夫人本想說幾句什麼的,見女兒如此說,也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裡去。
“但我就是氣不過,那丫鬟憑什麼啊!”常素萱繼續抱怨。她可以不抱怨魏之靖,但對長鶯的討厭卻一點都沒減少。
立德侯夫人握了握常素萱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丫鬟畢竟是長房的,跟你們房也沒什麼牽扯,你不必把她放在心上。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世子夫人。”
說起來世子夫人,常素萱臉上露出來一副不屑的神情:“哼,就她,那個懦弱的樣子。”
“嗯?娘之前隻聽說那位世子夫人很老實,怎麼?”
“娘,您是不知道,我那個大嫂天天安安靜靜的待著,極少說話,婆母對她也很是看不上。畢竟,她跟世子都成親好幾年了,兩個人都沒孩子。聽說那個丫鬟在他們大房也是耀武揚威的,跟我那個大嫂對著乾。我那大嫂像是個泥塑的性子,理都不理,甚至還避讓。”常素萱說起來東昌侯世子夫人,臉上是滿滿的不屑神情。
立德侯夫人聽後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問道:“如若是這樣的話,你那個婆母豈不是更加磋磨她?畢竟,長房的庶長子都生出來了,證明這事兒是你那大嫂的問題,不是世子。那為何聽你說的,你婆母不磋磨她,而是磋磨你?”
常素萱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會,我那大嫂她也沒少說。隻是,她脾性好,說她她也不反駁,婆母就不說了。改為說我了。”
“成親前可沒看出來你這婆母是這樣的性子,當時看她脾性挺好,也沒聽說過她對兒媳不好,沒想到如今卻是這樣一個拎不清的人。拿長房的姨娘跟二房的正室比,這也太不講究了吧?”立德侯夫人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麼樣,一個是丫鬟,一個是正室,這兩人還不是一房的,有什麼可比性?
聽到立德侯夫人一直在幫著她說婆家的壞話,常素萱心情好了不少,拉著立德侯夫人的胳膊,撒嬌:“母親,你說女兒該怎麼辦呢?我實在是受不了她天天在我耳邊嘮叨了。魏之靖也不幫我。”
立德侯夫人思量了一番,拍了拍常素萱的手,道:“彆擔心,此事有娘做主。你且現在家裡住上幾日,等他們東昌侯府的人來接你時再回去。到時候娘好好說說之靖。”
常素萱臉上立馬露出來笑容,抱著立德侯夫人的胳膊,笑著道:“還是娘對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