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陸被眼前的情形嚇到了, 連忙上前想要拍拍媳婦兒的背。
然而, 他一靠近,蕭思姝卻是吐得更厲害了,還伸手推了推他。
見蕭思姝如此,韓瑾陸連忙慌裡慌張的喊了一聲在門外守著的“吟綠”。這大概是韓瑾陸唯一能記住的蕭思姝的婢女了, 畢竟, 吟綠跟在蕭思姝身邊的時間比較久, 又是蕭思姝最信任的人。
吟綠聽到裡麵的動靜, 立馬就進來了。走近了之後, 看著自家郡主的情況, 焦急的問道:“郡主, 您這是怎麼了?”
蕭思姝卻是難以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隻是把韓瑾陸往旁邊推。見狀, 吟綠快步走了過來, 站在了蕭思姝的另一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韓瑾陸見媳婦兒被婢女扶住了,又見媳婦兒似乎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才吐的, 連忙往後麵退了一下。
當韓瑾陸離得遠了一些之後, 蕭思姝總算是不再吐了。
“郡主,您到底哪裡不舒服?奴婢去給您請大夫。”
蕭思姝製止住了吟綠的動作,緩了緩,忍住濃濃的吐意,道:“水。”
話音一落,韓瑾陸連忙倒了一杯水過來了。不過, 在看到媳婦兒眉頭蹙起來的樣子,又把水給了吟綠,往後退了退。
吟綠詫異的看了一眼自家姑爺,從姑爺手中拿過來茶杯,遞到了郡主嘴邊。
喝了三杯茶之後,蕭思姝才覺得緩過來了。
見媳婦兒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韓瑾陸這才敢開口問話:“媳婦兒,你剛剛是怎麼了?”
蕭思姝見韓瑾陸離她遠遠的,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就是剛剛聞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兒,有點兒難受。”
低頭看了看自己七八日未換過的衣裳,韓瑾陸立馬道:“我去沐浴。”
為了早一點見媳婦兒,他從山裡回來之後,哪裡也沒去。把跟隨的眾人交給前院的管事去安排之後,便匆匆回到了內院。
可他卻忽略了自己這一行殺了不少賊人,身上自然沾染了濃重血腥味兒。從前他一直在軍營,這種小事兒也沒注意。現在見媳婦兒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如此難受,還不能讓他碰觸,立馬醒悟過來。
“也……也不用著急,都怪我,沒忍住。”蕭思姝更加愧疚,見韓瑾陸身上的衣裳,便知他剛剛從外麵趕回來,“你還是先歇息一下吧,一會兒再去沐浴。”
“不用了,你先歇著,我去沐浴,換一身衣裳。”說著,韓瑾陸就往外麵走去。
媳婦兒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他能看得出來,媳婦兒似乎還想吐,許是因為不忍他傷心,便忍住沒吐。
果然,他剛剛走出門,就聽到裡麵再次傳來了嘔吐的聲音。聽著裡麵吐了許久才平靜下來,韓瑾陸微微蹙了蹙眉。
這時,有丫鬟想要進去打掃一番。
韓瑾陸見有個丫鬟臉熟,便把她叫住了。
“郡主最近身子如何?”
被叫住的人正是小柴,也就是當初蕭思姝從侍郎府帶出來的那個燒火丫頭,如今已經是蕭思姝身邊的二等丫鬟。
“回將軍的話,自從您走後,郡主身子就有些不舒服。晚上常常被噩夢驚醒,口裡喊著您的名字。白日吃得也不算多。後麵幾日,吟綠姐姐讓廚房歡樂飯菜口味之後,郡主的身子才好了一些。”
越聽,韓瑾陸的臉色越難看。
“請大夫了嗎?”
寧王之前雖然答應要給女兒找兩個禦醫,但合適的禦醫實在是難尋。致仕的年歲都大了,回家養老去了。沒致仕的,在太醫院待得好好的,又未必肯跟著去路城。
所以,禦醫一直沒來。
“還未曾請。”
“為何不請!”韓瑾陸冷冷的問道。媳婦兒都病得這般嚴重了,竟然沒人去請大夫。
韓瑾陸是上過戰場的人,雖然平日裡從未在後院發過脾氣,對著郡主也永遠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可真的生起氣來,一般人可受不住。
這濃重的殺氣,一下子就嚇住了院子裡所有下人。
見韓瑾陸發貨了,所有人都跪下去了。
“薑嬤嬤也曾說過要請大夫,可郡主說無礙。再加上後麵幾日郡主沒什麼大礙了,便沒有請。”
“這是郡主第幾次吐了?”
“第一次。”
聽到這裡,韓瑾陸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去前院交待張管事,讓他去請大夫。”
“是。”
又看了一眼屋內,韓瑾陸心情沉重的去了一旁的耳房沐浴。
等韓瑾陸沐浴回來,正房已經變得安安靜靜的。推開門進去,裡麵一絲聲響都沒有了。屋內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抬眼一看,自家媳婦兒已經睡著了。
韓瑾陸輕手輕腳的靠近了床邊,伸出來手想要撫摸一下媳婦兒微微蹙起來的眉頭。剛要放上去,又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媳婦兒的臉色,見媳婦兒臉上沒有什麼嫌棄的表情,這才把手輕輕的放了上去。
撫了撫額頭之後,韓瑾陸的手又放在了蕭思姝的臉頰上。
這一張臉,似乎比他離開時瘦了許多,臉色也難看了許多。雖然剛剛衝著下人們發了火,可他卻知道,最大的惡人是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是他沒有儘到丈夫的職責,沒有給媳婦兒安全感,所以媳婦兒才會因為擔心他而吃不好睡不好。
自責了許久之後,外麵傳來了吟綠的聲音。
“將軍,大夫來了。”
“進來吧。”
大夫走進來之後,沒敢抬頭看,跟在吟綠的身後,低著頭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