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你要多體諒孩子。”寧王笑著說道, “那什麼,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車隊這兩日就出發, 國公若是有東西送去路城,就說一聲,不必客氣。”
“多謝王爺。”文國公的鬱悶隻能往肚子裡吞。
回府之後,文國公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鄭氏。鄭氏自然歡喜得緊,甚至眼眶微微發酸。兒子二十多歲了, 終於有了子嗣。至於兒子沒寫信一事,她倒不怎麼在意。
“兒媳有了身孕是大事兒, 還是一件大喜事, 你這老頭子怎麼這麼軸, 你管聽誰說的, 隻要真的有了子嗣就行了。哎呀, 郡主第一次懷孕, 也不知道他們小兩口懂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王竹瀝已經被王爺請去了郡主身邊。”
“啊?王禦醫去了?那真是太好了, 謝天謝地, 還是王爺本事大,能請得動他。這下子我就更放心了。”
“不是, 你說,兒子怎麼就……”文國公還想多說幾句。
“行了行了,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兒子那麼忙,既要跟啟隱打仗, 還得照顧家裡,你得體恤。王爺知道了不救等於咱們也知道了麼,不就是晚了四五天麼。你至於麼?”鄭氏年紀大了,什麼都看得開。況且,她最擔心的小兒子如今要有後了,她就隻顧得上高興了。
“不是,這怎麼能是我……”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庫房看看,給他們帶些什麼東西才好。”
“你聽我說……”
“我不愛聽,你真鬱悶不會寫信罵他嗎?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彆罵了,兒子身兼重任,萬一被你影響了心情就不好了。你可彆做這等事。”說完,鄭氏沒再搭理文國公,去自己的私庫找東西了。
文國公更氣了,還有些自我懷疑。
明明是兒子的錯,怎麼說來說去錯的人變成他了?
氣得坐了一刻鐘之後,文國公還是沒忍住,跑去書房給兒子寫信了。寫了半頁紙,全都在教訓兒子。寫完之後,氣消了不少。隻是,再重新看自己寫的內容時,頓覺不妥,語氣似乎太重了。想到老妻的交待,趕緊重寫了一封。
到最後,寫了幾頁紙,然而,裡麵隻有幾句委婉的訓斥。其他更多的是鼓勵,是擔心,是讓他做個有責任心的男人,照顧好妻兒。
寫了好幾遍之後,文國公才滿意的把信放起來了。
然而,一個月後,韓瑾陸收到信的時候,直接略過了訓斥的話,大致看了一遍之後,發現全是沒什麼用的空話之後,便放一旁了。
倒是寧王的信,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在王禦醫說了韓瑾陸黑料的當晚,周仁杞伺候自己的師父睡下之後,回到自己房內,長籲短歎了許久。哎,師傅今晚上這般對待將軍,也不知道明日將軍會不會生氣啊。
思索了許久都睡不著。索性起來,去放置藥材的地方,整理了半個時辰的藥材,心情才平靜了許多。
等到第二日一早,周仁杞又早早的起床了。先是去看了看自家師父,見師父睡得極好,便悄悄的出了院子。
如今他跟師父雖然仍舊住在前院,但卻跟之前不太一樣了。一開始是住在前院的幾間客房中,如今卻是住在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院子裡還配了幾個小廝。
出來之後,在院子裡轉悠了幾圈,時不時的朝著內院的方向看去。
許是他運氣好,一刻鐘後,見到了他想見的人。
“姑娘,姑娘。”
悄悄喊了幾聲之後,見那姑娘沒什麼反應,周仁杞聲音又提高了一些:“姑娘!”
這一聲叫下來,好多人都聽到了。
看著周圍看過來的目光,周仁杞臉色紅得像是煮熟了的大蝦。可問題是,他想叫住的那位姑娘仍舊沒回頭。
周仁杞這下子顧不得害羞了,大聲叫了一下:“吟綠姑娘。”
吟綠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了過去。見周小大夫臉上有著著急的神色,立馬快步走了過來。
“周大夫,可是王禦醫有什麼事情要交待?”
周仁杞見吟綠笑吟吟的樣子,臉更紅了,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自小就跟在師傅身邊學習醫術,雖然接觸過不少人,且多半是婦人,可那時是在診病。在大夫的眼中,病人不分男女。
可如今麵對的卻是一個跟他年歲差不多的姑娘,而且,這姑娘既不是病人,還長得挺好看的。雖然是王妃身邊的婢女,可卻要比他見過的一些小官之女氣質還要更好一些。
“沒,師父,師父沒什麼交待。”周仁杞結結巴巴的說道。
見周仁杞緊張,吟綠笑了笑,體貼的問道:“周大夫可是有什麼需要奴婢幫忙的?”
“不,不需要。”
既沒什麼囑咐,又不需要幫忙,那這位大夫為何要叫住她?
“那您可是有話想跟奴婢說?”吟綠繼續試探。
周仁杞先是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對,有話。”
吟綠聽後,琢磨了一下,想著周大夫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便讓身後跟著的兩個小丫鬟退後了一些,僅餘他們二人時才道:“周大夫不必客氣,您儘管說便是。”
周仁杞見吟綠如此體貼,結巴了半天才終於說出來自己想問的事情。
吟綠聽後,卻是笑了笑,道:“周大夫多慮了。王禦醫是我們王爺請來的貴客,又跟王爺和國公頗有淵源,郡主和將軍一直當他是長輩來著。昨日老先生說過的話將軍並未生氣,反而感念老先生讓將軍知道了那些往事。”
聽了這些話,周仁杞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
其實,也不怪周仁杞這般的緊張。幾年前,他隨師父去給一名武將診治,那時師父說了許多難聽的話,那武將頗為生氣,把他們二人都給抓了起來。過了許久,才被放了出來。那幾個月,他跟師父可是吃儘了苦頭。
從那以後,他就對這些個武將有些懼怕。一開始聽說要來路城的時候,著實緊張了幾個月。
不過,據他這些時日的觀察,將軍並非這種人。如今聽了吟綠的解釋,就更加放心了。
“多謝姑娘解惑。”周仁杞紅著臉施禮。
吟綠連忙躲開了,朝著周仁杞行了一禮:“周大夫客氣了,若是無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姑娘慢走。”
直到吟綠走遠了,周仁杞還站在垂花門處遠遠張望著。
“怎麼,看上這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