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你就送到這裡吧。”
此時,林淮玉他們已經抵達京城的碼頭。
“淮哥兒,我跟你們上船看看,不然我不放心。”按理說,葉大人安排的船,不用他操心,但是京城到揚州路途遙遠,他心裡不放心,決定還是上船看看。
林淮玉明白賈璉在擔心什麼,聽到他這麼說,非常爽快地答應:“好。”
這艘官船是二品官員才能乘坐,規格自然是十分高。不管是船的外形、船的內部裝飾,以及船的安全性都是非常好的。
船有三層,最底下一層是船上的工作人員的生活區域,第二層是娛樂區域,第三層是客人的生活區域。
賈璉走進船裡後,被船上豪華大氣的裝飾給震撼到了。之前,他去揚州接林淮玉他們坐的也是官船,但是跟葉文賦安排的這艘官船相比就差多了,簡直是天壤之彆。
這艘船又大又敞亮,窗戶不少,坐在船艙內並不覺得悶熱。賈璉這下心裡就放心多了:“葉大人安排的船真是不錯。”
林淮玉開玩笑地說道:“畢竟是二品官員乘坐的官船。”
“你這還沒有考科舉,就坐上了二品官員的官船,福氣不小啊。”賈璉調侃道,“不知道我以後有沒有機會蹭你的官船?”
這句話說得林淮玉先是怔了下,隨即他笑著說:“我努力。”
“淮哥兒,你這次回揚州,怕是幾年不會再來京城了吧。”賈璉語氣裡充滿不舍,“估計要等到參加會試,你才會再來京城。”雖然老太太叫淮哥兒他們明年來一趟京城,但是以他對淮哥兒的了解,這次回揚州不會再來京城。
“還是表兄了解我。”林淮玉神色一下子變得非常認真,“這次回去後,我就要好好讀書了,要為接下來參加科舉做準備了,沒有時間再來京城。不過,表兄你要是有空,倒是可以每年去揚州看我們。”
賈璉笑道:“這是必須的,明年春天我就去揚州看你們。”
林淮玉朝賈璉抱著雙拳,說道:“那我等待表兄的大駕光臨。”
賈璉伸手拍了拍林淮玉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說道:“回去後,彆忘了給我寫信啊。”
“表兄放心,我不會忘記的。”林淮玉瞧著所有人等在等他們,再聊下去怕是不妥,“表兄,千裡送行終須一彆,我們就此分彆吧。”
“唉,真的舍不得你。”賈璉是真的舍不得林淮玉走,“路上注意安全。”
“表兄,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你要好好記住,不要我一走,你就把我的話拋之腦後。”
賈璉知道林淮玉說的是哪件事情,他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你放心,你之前跟我說的話,我絕對不會忘記!”
“對了,我聽葉伯父說皇上仁慈,允許宮裡的娘娘們在明年的元宵節回家省親,德妃娘娘也會回榮國府省親。”林淮玉決定給賈璉提個醒,“等這道聖旨頒布後,估計京城裡有不少人家要蓋省親彆墅,榮國府怕是也會蓋,表兄你得注意了。”
賈璉不太明白林淮玉的意思:“淮哥兒,這件事情是有什麼不妥嗎?”
“榮國府是什麼情況,表兄你比誰都了解吧,蓋省親彆墅可是要花不少錢,我是提醒你們守護好自己的荷包。”榮國府蓋大觀園,幾乎把剩下不多的財產給霍霍完了。
賈璉瞬間明白林淮玉的意思,心頭一緊,連忙說道:“我知道了,淮哥兒,謝謝你的提醒。”
“不客氣,那表兄我走了。”
“淮哥兒,怎麼沒看到葉大人?”賈璉這個時候才發現葉文賦不在。
“葉伯父不喜歡離彆,所以就沒有來送我們。”林淮玉鄭重地向賈璉行了個禮,“表兄,珍重!”
“淮哥兒,路上注意安全。”
賈璉沒有急著回去,一直站在岸邊目送林淮玉他們,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船,他這才轉身回榮國府。
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就見賈寶玉跑了過來,嘴裡還叫著“表兄,我要和你一起去揚州……”
接著,就看到林孝和賴大他們急急忙忙地追來。
“我要坐船去揚州。”
茗煙他們幾個小廝抱著賈寶玉,沒有讓他上船。
“放開我,我要去揚州……”
賈璉看到這一幕,眉頭直皺,沉著臉問前來給他行禮的林孝和賴大。
“怎麼回事?”
“寶二爺忽然從府裡跑出來,要跟林少爺他們一起回揚州。”
見賈寶玉還在鬨,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他,賈璉覺得太丟人了:“還不趕快把他拉回去。”
“是,二爺。”林孝和賴大不顧賈寶玉的打罵,非常強硬地拉著他離開了碼頭。
賈寶玉看到賈璉猶如見到救星,拉著賈璉的手說:“二哥,我要去揚州找表兄。”
“你去揚州找淮哥兒做什麼?”賈璉看著賈寶玉這副胡鬨地模樣,心裡是萬分嫌棄。
”我舍不得表兄。”賈寶玉憋著嘴,表情委屈可憐極了,“我要跟表兄一起去揚州。”說完,他又抓著賈璉的手臂,哀求道,“二哥,你就讓我去揚州找表兄吧。”
賈璉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賈寶玉的腦子裡裝了什麼,怎麼會如此……他一時間還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
他不想搭理胡攪蠻纏的賈寶玉,但是賈寶玉一直拉著他不放。他沒辦法,隻好把賈寶玉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賈寶玉心裡本來就委屈,被賈璉教訓一頓後,就委屈巴巴地哭了出來,嘴裡還一直說“我舍不得表兄走。”
賈璉直接無視賈寶玉,任由他哭哭啼啼。
等回到榮國府,他直接押著賈寶玉去見賈母。
賈母緊緊地抱住賈寶玉,嘴裡心肝寶貝地叫著。賈寶玉被賈母抱著,嘴裡還說著要去找林淮玉。
賈璉見賈母暫時沒空搭理他就離開了,直接去跟賈政彙報林淮玉他們上船離開了。
賈政得知林淮玉他們乘坐的官船又安全又舒適,心裡就放心了一大半。
賈璉跟賈政說完事後,就回到王熙鳳的屋子,跟她說了賈元春即將回榮國府省親一事,以及榮國府要蓋省親彆墅一事。
“以老太太和二叔他們的性子,這省親彆墅怕是要大建,估計要花不少錢,我們得看好自己的荷包。”
王熙鳳點點頭說:“我們現在不管府裡,就不用我們貼錢。不過,太太到時候怕是會找上我,她是知道我有嫁妝的,我得想想法子應付她。”
“你得想好,不然以二嬸的性子,怕是會從你這扒一層皮。”以二嬸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地動用她的私房錢,一定會先想儘辦法從各處收集錢給賈元春蓋省親彆墅。
王熙鳳也知道,點點頭說:“我是得好好想想。”她可不能讓太太把她的嫁妝給忽悠去。
此時,林淮玉跟小黛玉在船上玩起“探險遊戲”來。兄妹倆一個一個房間地查看,玩到用午膳才停下來。
葉文賦給船上準備了不少糧食、蔬菜、水果,讓林淮玉他們在船上不用擔心吃喝。
林淮玉看到小黛玉眼角眉梢都充滿喜悅,不禁失笑:“很高興?”
小黛玉用力地點點頭:“恩,很高興。”
“回家這麼高興啊。”
“非常高興,哥哥你不高興嗎?”小黛玉笑容明媚,整個人都明亮了不少,胃口也變好了不少。
“哥哥也高興,還有半個月我們就能到家了。”
“哥哥,半個月很快就到了。”
“少爺、小姐,你們玩了一上午,用完午膳後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張嬤嬤他們也非常開心。對他們來說,離開榮國府,整個人都變輕鬆了。
“行,用完午膳我們就去休息。”
用完午膳,林淮玉跟小黛玉各自回房間休息。
佩蘭給小黛玉更衣的時候,一對護身符掉落在地上。
“小姐,這對護身符是……”
小黛玉看到護身符,這才想起來它們的存在。
“哎呀,這是薛姐姐給我的。”小黛玉接過護身符,“薛姐姐說這是她特意去寺廟給我和哥哥求得,希望能保佑我和哥哥能平安順利回到揚州,我怎麼忘記了啊。”
“沒想到薛姑娘這麼細心。”
“我去把護身符送給哥哥。”
林淮玉還沒有睡,見妹妹來找他,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忙問道:“怎麼了?”
小黛玉直接朝他哥哥伸出手,露出掌心裡的兩個護身符,“哥哥,你挑一個護身符吧。”
林淮玉隨便從妹妹的手心裡拿起一個護身符,問道:“你哪來的護身符,葉伯母給你的?”
“不是,是臨走時,薛姐姐給我的。”小黛玉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神色有些懊惱地說道,“我之前忘記了。剛剛看到護身符,才想起來這件事情。這是薛姐姐特意為我們求得護身符,希望能護我們一路平安順利地回到揚州。”
林淮玉好笑地伸手點了下妹妹的額頭,“你這是高興過頭了。”
小黛玉不好意思笑了笑:“回家太高興了,所以我一時間忘記了。不過,我現在想起來了,薛姐姐讓我們好好帶著。”
林淮玉覺得戴一個姑娘送的護身符不太好,就把護身符放回了妹妹的掌心。
“哥哥不需要帶護身符,你把這兩個護身符戴在身上。”
“啊?”小黛玉小臉上露出迷惑地神色,“哥哥,你為什麼不戴啊,這是薛姐姐特意給我們求得啊?”
“哥哥不能戴彆的姑娘送的護身符,這不好。”林淮玉並沒有多想學薛寶釵送他們兄妹護身符的意圖,“所以,這兩個護身符,你貼身戴著。這樣你就獲得雙份保護。”
小黛玉很快就明白她哥哥的意思,“好吧,那我替哥哥戴著。”
林淮玉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溫柔地笑道:“隻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哥哥就會沒事。”
“哥哥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健康的。”
“回房間休息吧。”
“哥哥,你也早點休息。”
林淮玉沒有把薛寶釵送他們兄妹護身符一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多想。沒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
佩蘭伺候好小黛玉睡下後,就去找張嬤嬤,幫她一起收拾東西。
“嬤嬤,薛姑娘特意給少爺和小姐求了護身符,沒想到她這麼有心。”
張嬤嬤聽了這話後,手中的動作不由地停了下來,“你說薛姑娘給少爺和小姐求了護身符?”
“對啊,小姐還把這事給忘了,剛才給小姐更衣的時候,掉下兩個護身符,小姐這才想起來這件事情。”佩蘭笑著說,“回揚州,小姐真的非常高興。”
張嬤嬤忙問道:“少爺有收下護身符嗎?”
“沒有,少爺對小姐說他不能隨便戴彆的姑娘送的護身符,就讓小姐把兩個護身符戴著。”
張嬤嬤聞言,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少爺沒戴就好。”
“嬤嬤,您這是怎麼呢?”佩蘭瞧著張嬤嬤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心下覺得有些奇怪,“您知道以少爺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戴彆的姑娘送的任何東西。”他們家少爺在這方麵特彆嚴謹。
“我這不是……薛姑娘這一招厲害啊。”張嬤嬤忽然皺起眉頭,微微沉著臉說,“真沒想到薛姑娘這麼有手段。”
佩蘭被張嬤嬤這話說蒙了,滿臉地迷茫:“嬤嬤,您在說什麼?”
張嬤嬤冷哼道:“我是說薛姑娘彆有用心。”張嬤嬤可是老人,年輕的時候就在榮國府見過不少男女間的事情。後來,跟賈敏來到揚州,又見過不少女人對他們家姑爺各種示好。像薛寶釵送護身符這個手段,她早就見識過。
聽到張嬤嬤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佩蘭立馬明白了:“您是說她衝著少爺送護身符的?”
“沒錯。如果她單獨送少爺護身符,少爺肯定不會收,再說單獨送少爺也不妥,所以她就求了兩個護身符送少爺和小姐,這樣不僅不會不妥,反而會讓人覺得她很有心。”張嬤嬤冷笑道,“可惜,她沒有想到即使這樣,少爺也不會戴她送的護身符。”他們家少爺一直以來都謹遵禮法,在這方麵特彆小心注意,從來不會戴彆的姑娘送的任何東西。
佩蘭沒有多想,現在聽張嬤嬤這麼一說,驚得目瞪口呆。半響才過神來,猶豫了下說:“嬤嬤,您是不是想多了?”
“我沒想多,薛姑娘就是打這個主意的。”張嬤嬤瞥了一眼不太相信的佩蘭,“你還是太年輕。”
“這薛姑娘也不大啊……”佩蘭突然想到了什麼,“嬤嬤,您的意思是薛姑娘看上我們家少爺呢?”
看到佩蘭這副吃驚地模樣,張嬤嬤嫌棄地瞪了她一眼:“她看上我們家少爺不是很正常嗎?”
佩蘭想想覺得也是,他們家少爺要長相有長相,要才華有才華,要家世有家世,薛姑娘看上他們家少爺的確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平時瞧著薛姑娘對少爺並沒有什麼異樣啊,而且一直和少爺保持距離。”
“那是她在落選前。”張嬤嬤很快想到一件事情,“你沒發現薛姑娘落選後,來找我們小姐的次數變多了嗎?”
佩蘭仔細地想了想,發現還真是這樣。
“薛姑娘落選了,就把主意打到少爺身上?”
“少爺各個方麵都很優秀,她打少爺的主意也不奇怪,不過她也不撒潑尿看看,少爺是她能宵想的嗎?”張嬤嬤一臉輕蔑地說道,“她一個皇商之女,而且還死了爹,竟敢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打少爺主意。”
佩蘭一臉震驚:“真沒想到啊……”平時瞧著薛姑娘挺正派的一個姑娘,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很是穩重,沒想到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如果我們沒有揚州,接下來她還會有動作。”張嬤嬤譏諷道,“像這樣的事情,我見多了。”
“不是,薛姑娘她怎麼敢想啊,少爺是不可能娶一個皇商之女為妻的,除非薛姑娘願意做姨娘,但是以薛姑娘的性子,怕是不願意做姨娘吧。”薛家是皇商,但是皇商又如何,身份地位依舊和普通商人一樣低下。而他們林家可是官宦人家,而且他們林家以前還是侯府,老爺怎麼可能會讓少爺娶一個皇商之女。
“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張嬤嬤大概猜到薛姨媽她們是怎麼想到,“她們以為少爺是過繼的兒子,就覺得能嫁給少爺。她們也不想想哪怕少爺沒有過繼給老爺,少爺也是姑蘇林家旁支的嫡子。姑蘇林家再落魄也不會娶一個皇商之女,再說以少爺的聰慧,日後一定能考取到功名。”
“老爺可是把少爺當做親生兒子對待的。”
“哼,皇商有什麼了不起,就憑現在的薛家,怕是還沒有我們家有錢。”張嬤嬤唾罵一聲,“真是不要臉。”
“嬤嬤,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少爺?”佩蘭說道,“少爺好像沒有多想。”
“少爺不是沒戴麼,那就沒必要告訴少爺。”張嬤嬤言道,“少爺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薛姑娘,不管她怎麼做都不會成功的。”
“也是。”佩蘭又問道,“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小姐?”
張嬤嬤想了想說:“以後也不會見到薛姑娘,不用特意告訴小姐。”
“嬤嬤,還是您厲害,您不說我還真沒有想到這方麵來。”
“這樣的事情,我見過太多……”接下來,張嬤嬤說了不少這些事情,聽得佩蘭瞠目結舌。
回家途中永遠是開心的。
林淮玉跟小黛玉已經在船上呆了好幾日,但是兩人並沒有覺得憋悶,相反每天都很開心。
每天上午,兄妹倆一起讀書學習。下午,兄妹倆去甲板上曬曬太陽吹吹風,偶爾林淮玉還釣釣魚。晚上,兄妹倆帶著佩蘭他們一起玩遊戲。
雖然天氣變得越來越熱,但是船上卻非常涼快,尤其是晚上。之前,林淮玉擔心他們有可能會中暑,現在看來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