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婦不接腔,明擺著就是拒絕告知的意思,裴嘉蘭氣懵的時候腦子就不太好使,頓時不高興了,“弟媳婦,你這是看不起二姐家裡窮還是怎麼回事?都不帶跟人說話的。”
裴嘉裕在一旁聽得忍無可忍,皺著眉插嘴,“二姐,你會跟彆人說你家存款多少嗎?”
裴嘉裕不了解女人無理取鬨起來能有多厲害,也自然就不明白這句話對於這種女人而言又能找出多少個猛烈攻擊的漏洞。
這可算是捅了馬蜂窩,裴嘉蘭不依不饒地一甩手扔了剛從果盤裡拿起來的櫻桃,眼睛一瞪眉毛一豎,“老弟你這話什麼意思?彆人是誰?原來在你看來二姐是彆人啊?虧得我們當初打工掙錢供你上大學,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
這個話題就過分了,要說供裴嘉裕上學,那時候大姐嫁了柳豐田鍋都快要揭不開了,二姐三姐那時候還在深圳打工,張淑芬打電話想跟她們倆借錢也就成功了兩回,還是很快就被兩人鬨著逼著家裡還給她們了。
現在倒又說這個話,哪怕前幾年裴嘉裕從來都是忍著沒說什麼,卻也並不如裴嘉蘭所以為的那樣是因為心虛。
熊國強正跟小舅子說話呢,一聽自己婆娘越說越過分,當即站了起來一臉火氣,“你這婆娘怎麼越扯越遠了,這個話題早八百年媽就跟我們掰扯清楚了,你還拿出來吵吵是要上天啊?”
彆看二姐夫熊國強平時嘻嘻哈哈什麼都能當作開玩笑,可真發起火來卻很嚇人,怎麼說當年也是混過的,要不是結婚後漸漸收斂了,裴嘉蘭哪裡敢在他麵前大小聲。
被男人這麼一吼,裴嘉蘭總算歇火了,可看那眼珠子跟嘴巴撇來撇去的樣子,明顯不服氣。
熊國強當著小舅子的麵吼了人家姐姐,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吼完看裴嘉蘭老實了,這才重新坐下來對裴嘉裕笑了笑,帶著人把話題重新轉回來。
要說熊國強為什麼對小舅子這麼佩服,這還要從當初他還在跟裴嘉蘭談戀愛那會兒說起。
那時候熊國強是真混,跟裴嘉蘭談戀愛都沒當真的那種,成天“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地掛在嘴邊,自覺有幾個兩肋插刀地兄弟,便是殺人放火的事都能乾得。
結果事實證明他就是個傻比,沒手沒腳的人多了,誰見過沒衣服的人多?
被兄弟坑得差點進牢房,裴嘉蘭嚇得直哭,找了當時還在上學剛好從大學那邊放假回來過寒假的小舅子裴嘉裕。
那時候裴嘉裕什麼關係也沒有,這事兒裴嘉蘭又不敢讓家裡知道,至於熊國強那邊的家人,那更是早就放棄這個混混兒流氓一般的家人了,指望不上。
熊國強都以為自己背黑鍋背定了,結果十來天過後他卻從拘留所出來了,出來以後熊國強才知道小舅子把自己賣出第一幅畫的錢都給他填進去了,還去挨個兒找他當初那群所謂的兄弟。
這過程中當然避免不了被迫跟人動手,來接他那天小舅子嘴角都是淤青,那還是熊國強第一次看見書生似的小舅子那麼狼狽呢。
自此以後熊國強再也不嗤笑裴嘉裕是小白臉窮書生了,也不覺得自己跟以前那些兄弟的事跡多牛比多義氣了。
從此熊國強收斂性子認真過日子,因為對小舅子感激,連帶著對裴嘉蘭這個關鍵時刻不離不棄的女朋友也好多了。
也是因為清楚這些,裴嘉蘭在男人插嘴的時候才沒繼續鬨了,因為她知道在自己跟老弟之間,男人肯定偏幫老弟。
三姐夫熊國盛有些大男子主義,並不願意理會女人之間這些事,不過要是女人間的事非要把男人扯進去,他就會生氣了,剛才沒第一時間吭聲不過是因為裴嘉蘭不是他屋裡的婆娘。
這事兒就這麼掐斷了,宋明月卻還心裡窩著火,又心疼自家男人,她都舍不得這麼給自家男人氣受。
這二姑子可好,什麼沒臉沒皮的話都能說得理直氣壯,還一說就是這麼多年,宋明月都能想象當初裴嘉裕上大學的時候承受過多少這樣的語言壓力。
想著還是要有婆婆壓著才好,宋明月把手裡削好的桃子伸手塞給裴嘉裕,“姐夫姐姐你們先聊著,嘉裕,我去看看媽他們去哪兒了,彆走得太遠累著腿腳。”
裴嘉裕突然被老婆塞了桃子,先還愣了一下,繼而感受到兩個姐夫的注視,裴嘉裕耳根子紅了。
其實在家裡的時候這種事是很常見的,裴嘉裕不太喜歡吃水果,為了讓他保持每天吃至少兩個種類的水果,宋明月都會給他剝好皮去好籽兒之類的。
反正就是弄成如果不吃完就要浪費的那種情況,節儉慣了的裴嘉裕就算是再不喜歡吃也絕對會全部吃完。
可在家是一回事,在外麵又是另一回事,特彆是還被姐夫他們圍觀……
宋明月卻大大方方地朝看過來的姐姐姐夫四人笑了笑,起身放好水果刀,抽了桌上大姐準備的濕巾紙一邊擦手一邊出了亭子。
“哎小舅子,還是你運氣好,看弟妹多溫柔賢惠,還給男人削水果,換到彆人家,誰不是男人給女人削。”
削完了還一句謝謝都可能得不到,因為女人們就覺得男人照顧體貼她們是理所應當的。
二姐夫熊國強感慨一番,旁邊歇火卻沒歇心的裴嘉蘭趁機撇嘴接腔,“說得好像你給我削過似的。”
還誇彆的女人,是不是心裡就想著要是那女人是自己婆娘就好了?
男人啊,總是自己家女人比不上彆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
後麵這個話裴嘉蘭當然不會傻到當著裴嘉裕的麵說出來,不過等到離開後少不得又要跟熊國強胡攪蠻纏分辨一番了。
一般情況下熊國強是懶得在嘴皮子上跟家裡女人較真兒的,這會兒聽裴嘉蘭這麼陰陽怪氣地叨叨,就笑嘻嘻地提醒到:“還說沒有?你生病住院做月子的時候不是我裡裡外外跑著照顧的,水果沒削過?吃完嘴一抹就不認賬!”
就像是開玩笑似的,說完就不再理會裴嘉蘭的反應,繼續跟裴嘉裕說話,“我上次在一個大學校職工老舊小區裡乾活,遇到個退休的老教授我打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