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1 / 2)

裴嘉裕雖然交際上有些吃力, 可也不代表腦子不好使, 所以當這個自己不記得的“認識的人”拐彎抹角問及埃斯瑞先生的行程安排時,裴嘉裕直接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也不算撒謊,畢竟就連埃斯瑞先生跟夫人都說他們準備隨便逛逛,大概在南城停留個兩天,而明天埃斯瑞先生跟夫人來家裡做客以後就要離開南城了。

換句話說埃斯瑞先生他們自己都沒有具體的行程安排, 就當作隨便走走看看,裴嘉裕說不知道也很有道理。

這人個頭不高,比裴嘉裕矮大半個頭, 身材倒是不算胖, 長著一張圓盤臉,眼睛是眯縫眼, 總帶著爽朗大方的笑, 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真成一條線了,誰也無法從他眼神裡看出來什麼,畢竟這笑起來根本就沒眼神兒了。

裴嘉裕這個人, 彆看他這人成天悶不吭聲的, 遇到事兒還愛跟人先講道理, 甚至跟人發生不愉快的事後還很擅長自我開解然後就完全不生氣了, 好像是脾氣挺好甚至沒脾氣的模樣,可到底也算是個藝術家了,不是個勉強自己迎合他人的性子。

話題談完了, 裴嘉裕確定自己跟這個人就算認識也絕對不是很談得來的那種,於是先一步就沒了跟這人繼續說話的意願了。

要是彆人, 可能還是找個借口敷衍了事,可裴嘉裕就是往那裡一靠,不管這人說什麼他都嗯都不嗯一聲了,眼睛就望著通道口拐彎那裡。

“聽說這次裴先生你的作品《晨夕》意境唯美感情細膩,今天不知道裴先生還在不在展會上。”

原本尋思著渾水摸魚的錢輝眼見著裴嘉裕似乎是因為他的話題觸及到埃斯瑞先生所以不高興了,話頭一轉就談到了裴嘉裕的作品上,無論是語言還是表情都透露著對對方作品的讚賞。

可惜說完了等了片刻,見對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錢輝圓盤臉上的皮子抽了抽,有點兒臉紅,感覺很沒麵子。

可想到人家在油畫圈裡的身份地位人脈關係,甚至現在還獲得了埃斯瑞先生的青睞,錢輝不得不繼續厚著臉皮笑著繼續轉移話題,試圖找到裴嘉裕感興趣的內容,也好繼續攀交情。

“裴先生,你是在這裡等誰?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等,這個時間點,咖啡廳那邊也開了,要不然咱們……”

一直抬高眼神望著出口方向的裴嘉裕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錢輝,蹙眉疑惑道:“我們真的認識?雖然我還沒想起來,但就性格來說,我確定自己不可能跟你關係有多好。我接我老婆,你陪著一起等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個人是認識他老婆,甚至還想要……

裴嘉裕再看錢輝,眼神就冷凝起來,還帶上了挑剔審視以及警惕敵意。

錢輝沒想到裴嘉裕大清早的出現在機場就是為了接老婆,畢竟在錢輝看來,就裴嘉裕這種身價地位,怎麼也不可能這麼費心討好老婆。

雖然早幾年聽說過裴嘉裕是靠老婆攀上宋大師,進而有了現在的一切。

可現在宋大師在圈子裡的人脈已經很有限了,能交的泰半也已經給了裴嘉裕,聽說今年可能就要從協會裡退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要是換作他,他沒一腳蹬了這個強勢的女人就已經很重感情了。

是的,在錢輝這類人眼裡,像宋大師家裡獨女宋明月這種性格,早年獨自在外留學,誰知道在外國那麼開放的環境裡這女人是怎麼搞男女關係的,說不定娶了這種女人的都是接盤俠,要不然留學回來後能那麼快就跟當時還是個窮學生的裴嘉裕談對象?

人不僅談了,還速度特彆快的就步入了婚姻生了孩子。

這也就算了,最讓錢輝那個圈子裡的朋友詬病的就是這女人生了孩子以後居然還出去工作,反而要讓裴嘉裕又是上班又是帶孩子又是料理家務,這些事都已經成了陳年笑話被錢輝他們不知道嘲笑多少回了。

一時間錢輝都沒能反應過來,臉上表情一鬆,露出個忪怔地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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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想起喜歡的人另嫁他人後的心神恍惚,裴嘉裕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對錢輝的抵觸跟無聲驅逐,原本因為靠著欄杆而略微放鬆的脊背重新繃緊。

雖然沒說什麼,臉上也稱得上是麵無表情,可就是那樣透過一副金絲邊眼鏡認真專注地看著自己,錢輝隱約有種危機感。

身後不知道誰經過,有皮箱上的光滑金屬麵將頭頂的光亮反射了過來,恰好射到裴嘉裕的鏡片上。

防滑鏈晃了晃,跟襯衣領角下的銀色小彆針交相輝映,金屬獨有的冷光閃爍,透出一股莫名的涼意。

這股涼意好像直接從裴嘉裕那邊侵染到了錢輝身上,冰得錢輝一個激靈晃了晃腳,而後不尷不尬地扯了扯嘴角,“原來是等裴太太啊,確實不好打擾,裴先生,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卻是把裴嘉裕質疑兩人關係的這個事給含糊跳過不準備細說。

可就從裴嘉裕的話都那麼直接了錢輝也沒有表示就能看出來,這個錢輝真跟他不熟,還有可能就是單方麵的認識。

錢輝拉著行李箱咕嚕嚕地快步走了,就怕裴嘉裕確定兩人其實不認識,然後就來問他名字。

兩人確實不熟,乃至都算不上認識,就是錢輝曾經在一次畫展中有幸遠遠看見過裴嘉裕,今天這突然看見換了眼鏡的裴嘉裕,一開始他都還沒敢認。

可裴嘉裕的身姿氣質以及長相是很難讓人忘記的,特彆是錢輝對裴嘉裕一直都懷有深深的羨慕嫉妒。

錢輝是聽說埃斯瑞先生出現在南城鴿子展上才匆匆連夜趕來,就盼著自己能走個狗屎運跟埃斯瑞先生碰上,然後他再展現一番自己的才華,說不定自己就遇見了伯樂從此走出窮畫家的窘境過上名利雙收的好日子。

這不是一出機場認出了裴嘉裕,錢輝略一猶豫,就腦子一抽想要上前攀關係,假裝自己跟對方很熟麼。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怕突然走上來一個自己記不住態度卻特彆熟稔的人,少不得要客套一番,到時候他就完全可以假借裴嘉裕貴人多忘事來反客為主,一來二去這不就能順勢真結上一份交情麼。

彆看錢輝平時跟他那群窮畫家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對裴嘉裕多有貶低,其實他,或者說他們心裡都可勁兒的羨慕著呢。

要是有機會跟裴嘉裕結交上,一個個的轉頭就能當裴嘉裕身邊表忠心表得汪汪叫的犬。

裴嘉裕自己平時醉心於圍著老婆孩子轉,頂多也就是給學生上上課自己畫個畫,偶爾參加個什麼藝術展,畫廊約畫都是固定那幾家,生活圈子很小,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

可在油畫界,南大的裴嘉裕卻是頗有名氣的後起之秀,被很多人稱讚有靈性,話裡話外都是讚揚。

可以這麼說,如果裴嘉裕願意幫誰一把,那個人再有點能力,很快就可以在繪畫界裡嶄露頭角。

雖然比不得大師國手,在油畫界裡裴嘉裕還是很有些人脈關係網的。

可惜裴嘉裕是個不上道的,或者說很小心眼,他才一提到埃斯瑞先生呢這就馬上用警惕敵視的眼神防備著他。

錢輝離開了,撇撇嘴用無數的鄙視謾罵掩蓋自己的失落與尷尬。

裴嘉裕打發了一個潛在情敵,雖然這人識趣地離開了,可到底還是心裡不大舒坦。裴嘉裕就抿著唇板著臉站在那裡,想了很多事,都是關於如何更好的保衛自己家庭婚姻的。

裴嘉裕了解自己老婆,隻有在傾注了感情給予了信任的人麵前才會露出柔軟的一麵,可在外卻是個很有獨立意識與判斷力的性子。

或許是跟她多年留學獨自生活的經曆有關,在行事上哪怕涉及感情也頗為乾淨利落,判斷跟決定也不受外界影響,對待感情總是先理智後放縱,理智的判斷這個人是否值得自己投入感情,確定以後就是全身心的放縱自己沉浸其中。

當初跟裴嘉裕確定關係的時候還是她直接問了裴嘉裕自己的意願,等裴嘉裕紅著臉吭哧吭哧小小聲說了自己有心動,於是宋明月就放心地跟裴嘉裕表白並提出交往了。

等到要結婚的時候,也是宋明月先詢問裴嘉裕對結婚這個事有什麼想法,裴嘉裕自然是想著能結婚最好,不能的話他也可以再等等,等宋明月願意了再回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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