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嶽托跟他這個老子向來不合,而且代善也向來看這個大兒子不順眼,就在幾年前,代善竟然搶占了嶽托的府邸,最後被努爾哈赤叱喝之後這才不得已將府邸歸還給了嶽托,從這裡幾可以看出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糟糕。
偏偏努爾哈赤這麼做代善還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我作為大汗同時也是一名爺爺提前把你的兵馬分給了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孫子,這有什麼不對嗎?所以努爾哈赤這招簡直就是捅在了代善的腰眼上,甭提讓他有多難受了。
由於正紅旗在去年的錦州和枯草嶺一戰中實力大損,現在連鑲紅旗也落到了嶽托的手中,原本諸皇子中實力最強的代善一下變成了墊底的存在。手中沒兵說話就不硬氣,所以這次騎兵攻打錦州代善都是充當了泥塑菩薩的角色,無論什麼事情他都不開口,專心的當他的啞巴。
看著嶽托離去的背影,代善的神情很是複雜。若是按照漢人的算法,嶽托是他的嫡長子,日後是應該繼承他的一切的,而且嶽托很早就顯露出了在軍事上的天份,十六歲跟著代善和努爾哈赤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按說有這麼一個能乾的兒子代善應該很高興的呆在身邊悉心教導才是,可事實卻正好相反。
嶽托的母親嫡福晉李佳氏早年便逝世,他的繼母和代善對他都很刻薄,故大妃孟古哲哲(皇太極生母)受命將其與皇太極一同撫養,所以嶽托跟皇太極的私交很好,這也導致了代善越來越討厭嶽托。
現在看到嶽托奉命對江寧軍發起攻擊後,代善的內心很是掙紮。他既希望嶽托被江寧軍打得大敗而回,又不希望鑲紅旗折損太多,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感到格外的難受。
在戰場上,由於後金大軍距離方陣的距離很近了,所有的火炮不得不撤進了方陣裡,一排排軍士也手持火銃站在了方陣前,在經曆了多次戰鬥後,江寧軍也迅速成長起來,儘管麵前有無數的後金士兵正揮舞著兵器衝來,但他們依舊可以靜靜站在原地用冷漠而鎮定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他們看來這些看似凶狠的敵人也就同等與一枚鉛彈而已。
當敵軍進入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後,方陣裡第一排的一名把總高舉著軍刀大聲下達了命令:“第一排……預備……舉槍……”
“放!”
這名把總的聲音落下後,一排震耳欲聾的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伴隨著整齊的槍聲和火光,一枚枚鉛彈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衝出了槍口飛快的衝向了前方。
雖然在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開火,“棕貝斯”的精準度說實話並不高,但三個方陣兩百多人一起開火後,密集的火力依然擊中了六七十名後金韃子。前膛槍的射程雖然不高,打得也不怎麼準,但71英寸的鉛彈卻不是白給的。
這玩意堪比後世的達姆彈,柔軟的鉛彈擊中目標後就會立刻變成各種形狀將巨大的動能儘數傳遞給對方,在這個距離上中彈後金韃子即便是穿兩層重甲也很難抵擋得住。
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對於全速跑步前進的人來說充其量也隻需要十多二十的時間,衝在最前麵的那批那批正藍旗的步甲們看著眼前幾乎是近在咫尺的明軍眼中露出了凶殘的目光,就在剛才的衝鋒的道路上,他們死傷了太多的同伴,衝鋒的道路上幾乎是全程都伴隨著鮮血和屍體,看著那些不斷哀嚎和慘死的同伴,他們發誓一定要讓那些懦弱的漢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烏木斯是正藍旗步甲的一名牛錄,也是正藍旗有名的勇士。就在剛才他麾下的三百步甲損失了近百人,這麼大的損失是他從未遇見過的,看著前方那些正舉著火銃的明軍,他的眼中露出了憤怒的火焰。他發誓一定要把這些明軍的腦袋全部砍下來才能熄滅他的怒火。他高舉著手中的重盾和狼牙棒,發出了瘋狂的嘶喊!
“大金的勇士們,衝啊……殺死那些懦弱的漢狗!”
“啪!”
他的話音剛落,衝在最前麵的他就被一枚鉛彈擊中了手中的重盾,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手中的木質盾牌打出了一個大洞,隨即那枚已經嚴重變形的鉛彈又擊中了他的胸口,隻感到胸口遭到重擊的他仰天倒在了地上。
“我要死了嗎?”
這是倒在地上的烏木斯的第一個反映,有心想要站起來但身上的鎧甲實在太沉了,加之胸口傳來的劇痛使得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這也使得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雙雙大腳從他的旁邊邁過,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慘叫聲,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第二排……開火!”
“砰砰砰……”
“第三排……開火!”
方陣前的五排火銃兵並沒有因為後金韃子的慘狀而有絲毫的手軟,他們在軍官們的喝令下一排接一排的開火,而且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他們的射擊精度也越來越高,當後金韃子衝到距離方陣七十米的距離時他們已經全部完成了一輪齊射,而這無論齊射過他們的前麵又倒下了七八百具的屍體。
而在正藍旗的攻擊陣形裡,烏木斯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他低頭檢查了一下胸口,發現剛才的那枚鉛彈隻是擊穿了自己穿在最外麵的棉甲和鱗甲,最裡麵的鎖子甲並沒有被擊穿。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暴喝,隨之而來的是臉上傳來了一陣劇痛,原來是他被人抽了一鞭子。
“該死的奴才,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給我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