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由校的聲音,一名年約三旬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過來。這名中年人長著一張國字臉,身材高大,他戴著雲翅盔,穿著長身罩甲,還戴著臂手,都是明甲樣式。身後背著弓箭,腰間懸掛著寶劍,甲葉似乎最新塗刷過,在初生朝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成國公朱純臣。
朱由校看了眼威風凜凜的朱純臣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成國公,朕曾經在江寧衛的江東門千戶所見過楊愛卿的衛所軍士,可謂是一支精銳之師,楊愛卿的江寧軍待會就要到了,日後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向他請教一下,相信對你肯定會有所幫助的。”
朱純臣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之色,不過京營之糜爛連小孩子都知道,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京營也不比江寧軍差這樣的話來,隻能是躬身說了句:“陛下放心,臣一定虛心向楊大人請教。”
朱由校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若能如此那就最好不過,希望愛卿不要讓朕失望。”
“是……陛下若無事那臣就先下去了。”朱純臣行了個禮這才退了下去。
魏忠賢看著麵帶悻悻之色的朱純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轉頭看向了北麵的官道,眼中異彩閃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時間又過了兩刻鐘,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兩名騎著戰馬的斥候從北麵遠遠跑來,他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報……江寧軍已至城外十裡……”
時間又過了一會,又有兩名斥候策馬跑來,他們的聲音又在前麵響了起來:“報……江寧軍已至城外五裡……”
當第三波斥候趕到的時候,江寧軍終於到了。
“到了……到了……江寧軍到了!”
“快看啊……這就是江寧軍嗎?”
道路兩側的百姓們指著從遠處慢慢靠近的江寧軍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慢慢的……先是隱隱約約的人影,隨後一陣哢嚓哢嚓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所有人便覺得腳下傳來了陣陣微微的顫抖。
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怎麼地麵會有震動的感覺,難道地龍又要翻身了麼?古代百姓對於自然科學的認知幾乎為零,所以向來把地震稱之為地龍翻身。
但很快他們便意識到這並非是地龍翻身,而是由於從對麵開來的那支軍隊步伐實在是太過整齊,成千上萬人一起用相同的節奏踏在地上時便會發出這種震動。
這時,剛才還是一臉不屑模樣朱純臣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他也算是行伍世家,雖然帶兵的水平比起他的老祖宗第一代成國公張玉來說差得不止十條街,但最起碼的眼光還是有的,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能一起邁出相同的步伐並不難,隻要大家調整好走路的頻率就可以了,可要是讓成千上萬人都用同一個頻率走路,那樣的難度可就太大了。
這時,初生的太陽終於爬出了山峰開始露出了他的呻吟,一抹金色的陽光開始照耀在大地上,慢慢的一抹鮮豔的紅色旗幟開始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跟在這麵旗幟的後麵則是一隊六人並排而行的軍士。
這些軍士全身都披著鐵甲,火紅的衣甲,火紅的旗幟,外麵還罩著火紅色的鴛鴦戰襖,一隊隊的軍士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城門走來,他們的腳步看似緩慢但卻走得異常的沉穩,在他們的身上還籠罩著一股令人感到壓抑的氣息,有懂行的人立刻就看了出來,這是行伍之人特有的殺氣,一股股濃烈到化不開的煞氣、血腥氣、鐵血之氣,在城北的上空蔓延著。
老百姓們紛紛麵露慌亂之色,就連站在朱由校右邊的文官們也是一臉的驚駭之色,絕大多數平日裡隻會誇誇其談的他們何曾見過真正的鐵血之師,今日一見自然是看得大驚失色,就連顧秉謙這個內閣首輔也是神情凝重的低聲說了一句:“好一支大軍,煞氣竟然如此之重。”
朱純臣此時早已沒有了剛才那種不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煞白,他看了看周圍那些維持秩序的經營兵丁們,發現那些平日裡總是自吹神勇的家夥此時也是一個個臉色慘白,有的人甚至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一會,這支軍隊便走到了德勝門前,眾人這時候才看清楚,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名騎著戰馬的年輕將領。這名將領同樣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精良板甲,身後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隻見他大聲喊了一聲,隻聽到嘩啦一聲,長長的隊伍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全部停了下來。
這名將領下了馬,大步走到朱由校跟前單膝跪了下來大聲道:“臣……大明南京總兵官,江寧衛指揮使楊峰,奉吾皇之命出征遼東征討不臣,現奉命班師回朝向吾皇繳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楊峰的話音落下,在他的身後的軍陣裡也同時傳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好啊!”
聽著身前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朱由校興奮得滿臉通紅,他有些失態的快步上前一把將楊峰扶了起來,仔細打量了他好一會這才笑道:“愛卿,上次一彆已有大半年,今日又得見愛卿朕心甚慰!”
楊峰站了起來,看著含笑看著自己的朱由校,又仿佛看到了大半年前那位纏著自己講大明局勢,講西方世界局勢以及曆朝曆代興衰曆史的年輕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感慨的神情。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對朱由校大聲道:“陛下,此地臣與建奴大戰與錦州城外,共斬獲建奴首級13268枚,殺死努爾哈赤第五子三貝勒莽古爾泰,並斬獲其首級,繳獲賊酋努爾哈赤大纛一麵,特呈現與陛下!好叫陛下與我大明百姓得知,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緊接著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大明萬勝……”
“吾皇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