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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婪……都是貪婪在作祟!”
楊峰不假思索的給這件事做了定性。
“彆看那些文官整日裡說著子曰孔雲之類的話,從小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但就是這些人心裡的貪婪卻是比誰都強烈。這些人一方麵鄙視錢財,說這些東西是阿堵之物,一方麵卻拚命的貪墨,表麵上兩袖清風,但背地裡卻指使家人或是仆役開當鋪、賭場甚至放高利貸,為了斂財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沒少做。再者說了,上次臣一下酒給您送了一百八十萬兩銀子,這麼一大筆銀子他們能不眼紅麼?”
朱由校鬱悶的看了楊峰一眼,“楊愛卿,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直接,搞得朕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
“哈哈哈……”
楊峰不禁笑了起來。
“陛下,孔子曰人性本善,但孟子卻說人性本惡。其實在微臣看來,人性本來就是最複雜的,它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但是不管它是為善還是為惡它都是一種欲望,必須要要用規矩來束縛它們,任何一種東西若沒有規則來束縛他,那麼這種欲望必然會將它們毀滅。”
朱由校有些敬佩的看了楊峰一眼這才輕歎道:“楊愛卿你知道嗎,朕與父皇二人打小就不受皇爺爺待見,朕小的時候除了逢年過節更是連皇爺爺一麵都見不到。當時的皇爺爺心裡隻喜歡福王,父皇在宮裡差點被人打死(梃擊案)他也不聞不問,他甚至不想讓人給朕啟蒙。
父皇當了20年的太子,最後好不容易坐上了那個位子,卻隻當了一個月的皇帝就駕崩了。朕經常在想,這個皇帝的位子有什麼好,竟然值得那麼多人垂涎三尺,等到朕真的當了皇帝後才明白,這個位子難啊。”
麵對朱由校的自語,楊峰隻能報以沉默,一時間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一陣冷風吹過,一塊涼亭上的雪塊掉落在地上發出了輕微的啪嗒聲。
朱由校這才醒悟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楊峰笑了笑:“你看看,朕對你說這些乾什麼,卻是讓你見笑了。”
“不!”
楊峰搖搖頭:“陛下此舉正是真性情所在,微臣佩服。”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掃興的,說點正事吧。”朱由校擺了擺手正色道:“楊愛卿,如今朝廷局麵紛亂,不知愛卿有何教朕?”說完後,朱由校緊盯著楊峰,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
楊峰盯著朱由校半晌,看到了他眼中認真的神情後之才說道:“陛下,臣鬥膽敢問陛下,如今的朝廷時局跟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時最大的差彆在哪裡?同一件事若是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說出來幾乎沒人敢反對,可換做後來的皇帝若是做出來卻是阻力重重,您想過究竟是為什麼嗎?”
“這個嘛?”朱由校沉吟了一會才說道:“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乃是馬上皇帝出身,威望崇高無比,任何朝廷大事由他們兩位說出來自然是無人敢反對,後來的我大明曆代皇帝無人有此威望,做起事情來自然是畏首畏尾了。”
“陛下,您錯了。”
楊峰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似地,意味深長的看著朱由校說道:“我大明後代的曆代帝王之所以沒有成祖皇帝和太祖高皇帝這麼高的威望,跟馬上皇帝出什麼關係不大,而是如今的朝廷時局已經失衡了。”
“失衡?”朱由校不解的問道:‘愛卿此話朕聽不明白啊。’
看到朱由校一臉霧水的樣子,楊峰耐心的問道:“陛下,臣就問您一句。如今的武將地位比起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之時如何?”
“這……”
朱由校說不出話來了,朱元璋和朱棣在位的時候武將的地位那是相當高的,有爵位在身的人那全都是武將,文官充其量隻能跟在身後打醬油,而且老朱同誌還規定文官最高的品級隻能是二品,一品大員隻能有武將來擔任。
再看看現在,一名七品的縣令都可以指著二品總兵的鼻子大罵,說不給你發糧草就不發糧草,說卡你脖子就卡你脖子,說是武將的地位不如狗也不為過。
看到朱由校不做聲的模樣,楊峰語重心長的說:“陛下,曆朝曆代的經驗告訴我們。單純的重文或是重武都不行,如果將大明比作一個人的話,那麼文官和武官就好比人的兩條腿,任何一邊出了問題都會讓人變成瘸子,如今的大明就已經變成了瘸子。”
朱由校依舊有些不解的問:“可是重文抑武乃是我大明曆代的國策啊,朕念書時老師也曾說過,若不抑製武人,那麼唐朝的藩鎮之禍立刻就在眼前啊。”
楊峰掃了他一眼,那濃濃的鄙夷之色絲毫都不加以掩飾,看得朱由校有些不悅起來。
“楊愛卿,朕的話有何不對?”
“陛下,臣敢問您,我大明開國之時,太祖皇帝殺了那麼多的大將,您可曾見到有誰敢造反?成祖皇帝靖難後那麼多手握重兵的大將也被一一解除了兵權,又有哪個大將敢造反?隻要陛下能將兵權牢牢掌握在手裡,借那些大將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造反,這些不過是那些文人為了打壓武將想出的借口而已。
臣再問一句,前宋之時文官的地位夠高了吧?那時候當個兵還要在臉上刺字,武人也被人稱為賊配軍,文人們甚至喊出了東華門外唱名方是好男兒的豪言,可後來又如何?前後兩位皇帝包括數千嬪妃宮女都被那些金人擄走做牛做馬,那些貴為天驕的公主甚至被那些野蠻的金人奸i淫致死,那時候那些文人在乾什麼?
那時候武將打仗全憑文官指揮,文官們隻是看著地圖全憑喜好指手畫腳,他們還給武將們劃定了條條框框,不許乾這個不許做那個,若是超出了這些條條框框即便是打贏了也得受罰,您以為這樣的情況正常嗎?外行指揮內行,不敗才怪呢,這樣的朝廷若是不亡才沒有了天理?”
楊峰毫不客氣劈裡啪啦的說了一頓,說完後還不滿足,繼續說道:“自古以來文官治理地方,武將開疆擴土,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可如今您看看,那些讀書人上管天下管地,中間還管人拉屎放屁。臣就不明白了,這是誰給他們的權利?”
這一番話把朱由校說得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紅,說白了文官之所以這麼猖獗還不是因為曆代的皇帝給慣出來的,皇帝總認為武將們手中握著兵權太過危險,需要時時刻刻的打壓,至於文人就不一樣了,即便是手握大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話不是說了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說的就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嘛。
看到朱由校的臉色不好看,楊峰輕歎了口氣也不說話了。說起來朱由校今年才二十一歲,比自己還小好幾歲呢,這麼小的年紀換做在後世充其量隻是大二大三的年紀,可現在他卻要挑起一個國家的重擔,這實在是有些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