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眾人這才慌了起來。富態男子急著說道:“韓會長,那咱們怎麼辦?我可是聽說了,這位江寧伯可不是什麼善茬,聽聞他在遼東的時候就把建奴殺得血流成河,甚至還鑄了好幾座京觀。回到朝中後,他又力主對咱們商賈進行收稅,若是真讓他在咱們福建站穩了腳跟,咱們的好日子可就要到頭了!”
“你們現在才知道啊!”韓會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瞪了福泰男子一眼,最後沉吟了好一會才咬著牙道:“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讓海禁解除掉。既然咱們不能明著反對,但卻可以暗地裡給他們下絆子。你們都聽著,回去後咱們就這樣做……”
不提眾人商議著如何給楊峰下絆子,楊峰要重建福建水師的消息傳出來後,立刻就要潛伏在廈門的探子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在福州馬尾的一座頗為氣派的大宅子裡,一群身穿著短衫和寬鬆的褲衩,赤著腳的漢子正圍著一張桌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其中坐在首座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名年輕人皮膚白皙容貌俊秀,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袍,頭上戴著方巾,任是誰第一眼看到他都要讚一聲好一名俊俏的後生。
這名俊俏的年輕人不是彆人,正是如今縱橫福建、廣東兩省的海匪鄭芝龍。
鄭芝龍年幼不喜讀書,喜好拳腳棍棒,年少之時便帶著弟弟鄭芝虎、鄭芝豹追隨日本平戶島的華僑大海盜商人李旦門下,初時擔任翻譯等工作,逐漸成為李旦的得力助手,深得李旦信任,並被李旦收為義子。
幾年前,李旦死後,他在小琉球(台灣)的產業和事業都了歸鄭芝龍所有,為鄭芝龍合並當時台灣既有的其他漢人武裝勢力(主要在今雲林北港地區),及從大陸招收新的勢力到台,創造了條件。
鄭芝龍也是個有魄力的人,他接收了李旦的產業和事業後,很快就聚攏了一大批手下乾起了海盜的勾當,隨著實力的增加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今年更是公然對抗起了大明朝廷。由於大明水師早已名存實亡,鄭芝龍縱橫海上可謂是全無對手,最後膽大包天的他竟然糾集了上萬人襲擾起了福建和廣東。
由於福建、廣東等地沿海等地衛所幾乎全部糜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鄭芝龍率領賊寇在廣東和福建縱橫馳騁,前些日子鄭芝龍更是率領賊寇攻下了福州,到了這個時候夏大言等人才意識到事情再也遮掩不住,這才上報了朝廷。
鄭芝龍看著桌上的兄弟們喝得有了三分醉意後這才輕輕拍了拍手掌,聽到掌聲後熟悉鄭芝龍脾氣的眾人立馬停下了筷子看向了自家的老大,隻聽鄭芝龍朗聲道:“兄弟們,今兒個我將眾兄弟召集起來一是為何和諸位兄弟喝酒敘舊,二是為了向眾兄弟通報一下剛收到的一則消息。”
眾人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看著鄭芝龍。
鄭芝龍隻是說了一句話:“朝廷派了大軍來剿滅我們了。”
聽到這裡眾人麵麵相窺了一會,隨即爆發出了一身哄堂大笑。
一名相貌粗豪的漢子忍不住笑道:“大哥,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感情就是這麼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啊?”
鄭芝龍暗自搖了搖頭:“你們不想知道朝廷派來的是什麼人嗎?”
粗豪的漢子用手一抹嘴角的酒跡,大笑道:“我不管朝廷派來的是什麼人,我隻知道如今的朝廷就象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
“阿豹,你這個性子要改一改了。”鄭芝龍指著粗豪的漢子無奈的搖頭道:“你要是知道了朝廷派來的人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
說話的粗豪漢子正是鄭芝龍的五弟鄭芝豹,看到鄭芝龍說得鄭重,他不禁好奇的問:“大哥,這次朝廷派誰來了?”
鄭芝龍淡淡的說道:“朝廷派來的人,他們的名字叫楊峰。”
“楊峰?”
鄭芝豹思索了一會,有些疑惑的說:“這個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聽過。”
眾海匪們也思索了起來,良久一個人突然叫道:“我知道了,這個楊峰不就是最近才被朝廷封為江寧伯的那個楊峰吧?”
“正是他!”鄭芝龍冷笑道:“看來你們對外頭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啊。”
“哪能呢大哥!”
鄭芝豹也醒悟了過來,一拍大腿道:“我記起來了,這個楊峰不就是前些日子在遼東大破建奴的那個人麼,聽說這可是個狠茬子,他在遼東可是殺了好幾萬的建奴,最後還把建奴的腦袋都鑄成了京觀,這事整個大明都傳遍了!”
“你知道就好!”
鄭芝龍正色道:“消息上說,楊峰已經於幾日前來到了福建,大軍正在休整,過幾日便會向咱們開來,打算收複福州,諸位兄弟你們怎麼看待這事啊?”
“這個嘛……”
眾海匪們全都不複剛才的囂張,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楊峰的名聲全都是他用血淋淋的人頭和屍體堆出來的,尤其是他喜好鑄京觀這個嗜好更是被東林黨人四處宣揚弄得天下皆知。
東林黨這麼做的後果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就是楊峰在士林和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的名聲變得很壞,而好處就是像現在這種場合了,任憑再凶悍的歹徒悍匪一聽到楊峰的名字也不禁全部變色,即便是鄭芝豹這個平日裡凶悍的角色得知這次統兵前來的人是楊峰後也不複剛才的囂張。
鄭芝龍看著全都安靜下來的眾人,白皙俊俏的臉沉了下來:“怎麼……都怕了麼,剛才不是笑得挺開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