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賊子,何其歹毒啊!”夏大言牙齒咬得格格響。
夏大言宦海沉浮了那麼久,自然知道彆看這個人說話看似輕飄飄的,實則裡麵藏著的陷阱卻是歹毒無比,若是夏大言輕易給了對方一個期限,到時候若是集市不能準時開市,那他這個巡撫的威信便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試問一個連在數千百姓麵前做出的承諾都無法兌現的人如何有顏麵擔任一省巡撫?
再說了,若是想要集市重新開市,自然少不了要和那些海商打交道。到時候那些海商自然會開出一些諸如重新禁海等苛刻的條件來逼迫夏大言,而這樣的條件夏大言又如何敢答應?
“這個賊子用心何其歹毒啊!”不僅是夏大言,那些腦子轉得飛快的幕僚們也在心裡驚歎起來。隻是驚歎歸驚歎,麵對這樣一個幾乎無解的問題,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看到夏大言一時語塞,那個聲音更加得意起來,他立刻大聲道:“鄉親們,你們看到沒有。巡撫大人根本就不想跟咱們一個答複,這件事根本就是當官的一手弄出來的,他們這是想要逼死咱們啊,大夥都說說看,怎麼辦?”
人群沉默了好一會,良久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父老鄉親們,既然官府不讓咱們活下去,咱們也決不能讓他們好過,咱們就衝進衙門裡去,將衙門給砸了,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
“對……將衙門給砸了!”
“砸衙門!”
人都是盲從的,群情激奮之下大部分人都來不及思索砸衙門是什麼性質,即便有明事理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想反對也無濟於事,因為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已經開始朝著夏大言所在的衙門口方向湧了過去。而在衙門口前擔任警戒的幾百名撫標營的官兵和衙役們也如同一道單薄的堤壩那樣,隨時都會被驚濤駭浪給吞噬。
“東翁,大事不好,您還是趕緊回衙門吧!”眼看事情不妙,幾名幕僚趕緊拉住了夏大言的胳膊就想將他拉進衙門裡。
“回衙門?本官又能躲到哪裡去?”夏大言心裡很清楚,就算自己躲到了衙門裡,等到那些激動的百姓衝進衙門後,到時候那些失去了理智的百姓同樣不會放過他,與其到時候窩囊的死在內院,還不如就這麼當場死在衙門口,至少這樣一來自己還能在朝廷。
眼看著百姓越來越激動,帶著官兵們組成人牆苦苦擋著他們的馬遊擊跑到夏大言跟前帶著哭腔喊道:“大人,末將實在擋不住了,您還是趕緊走吧!”
“本官是走不了了。”到了這個時候,夏大言反倒是看開了,“我大明開國以來,還從未有死在壓門前的巡撫,就讓本撫成為那第一個吧!”
“大人!”馬遊擊急得雙目赤紅,可卻偏偏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距離巡撫衙門幾百步遠的一間酒肆的二樓裡,兩雙目光正緊緊的盯著巡撫衙門前發生的一切。
看到猶如被驚濤駭浪包圍的夏大言,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說道:“夏大言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若是能為我等所用該多好啊!”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識抬舉的家夥,既然他不能替咱們說話辦事,那他也沒有了留著的必要了,就讓他帶著一個好名聲離開吧。”
在這兩個聲音裡,馬遊擊所率領的撫標營的官兵和衙役已經被衝散了大半,隻剩下他和數十名官兵依舊緊緊圍繞著夏大言周圍,眼看著就要被湧來的由人群組成的洪流所吞噬。
“砰砰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清脆的火銃聲在突然響了起來。
原本情緒激動的人群就像是中了定身咒似地全體呆滯了一下,隨後人們這才七七回頭朝著火銃聲響起的地方望去,在人們的目光中一隊身披鐵甲的軍士出現在人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