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邱掌櫃可是個近兩百斤的大胖子,洪安雀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又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樣的重量,後腦勺率先著地的他隻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一陣劇痛從後腦勺傳遍了整個身體,隨後翻了個白眼後整個人很乾脆的暈了過去。
直到這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首先是洪強率先反映過來,隻見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邱掌櫃的衣領一用力,邱掌櫃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提了起來,然後洪強隨手一甩,邱掌櫃整個人後退了幾步後撞到了牆上,隨後又彈了出來,兩腿一軟,整個人竟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後洪強並沒有理會邱掌櫃,他快步走到洪安雀跟前,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探了一下,感受了鼻息後又使勁在他的人中掐了幾下,洪安雀這才幽幽醒了過來。
洪安雀醒來後,先是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隨後轉了一下脖子,當後腦勺的劇痛傳過來時,他立刻回憶起了剛才的遭遇。
從小到大還從未挨過打的洪安雀的眼睛立刻就紅了,看著攤在地上還沒能站起來的邱掌櫃,他的眼中露出了駭人的戾氣。
他掃了眼四周,一個箭步衝到了大門旁,用力拿起靠在牆邊的那根如成年人手臂般粗的門栓朝著邱掌櫃的腦袋立刻就砸了下去。
“砰!”
來不及躲避的邱掌櫃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而洪安雀還不肯罷休,舉起了門栓又是用儘全身的力氣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看著向來以儒雅示人的洪安雀竟然示弱瘋狂的揮動著門栓拚命的砸著邱掌櫃,周圍的人都驚呆了,有心想要勸阻但又沒有那個膽子。
不過洪安雀終究是一名文弱的讀書人,舞動著十多斤重的門栓用儘全力砸了好幾下後,全身的力氣便被耗儘。
趕到全身的力氣都耗儘後,洪安雀這才扔掉了手中的門栓,杵著腰氣站在一旁喘著粗氣,而在他的身旁,躺在地上的邱掌櫃已經一動不動,一大攤猩紅的鮮血從他的腦袋不斷流出,形成了一大塊的血泊。
直到這時,才有一名平日裡與邱掌櫃交好的掌櫃上前戰戰兢兢的走到親掌櫃跟前蹲下身子在他的鼻子前探了一下,隨即發出了一聲驚呼。
“不好了……老邱他沒氣了!”
“什麼……老邱沒氣了!”
眾人一聽,再也顧不上彆的,紛紛圍了上來。一名平日裡略通醫術的掌櫃兩根手指搭在邱掌櫃的手腕,過了一下後他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悲聲道:“老邱去了!”
“什麼……老邱真的走了?”
眾人聞言大驚,一個個看向了邱迪生,眼中帶著驚恐的神情。這可是一條人命啊,就這樣被洪安雀活生生的當場打死,這下事情鬨大發了。
直到這時,剛從怒火裡情形過來的洪安雀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要知道他剛才打死的可不是什麼尋常百姓或是被他們稱之為賤民的鄉下泥腿子,而是一名集市的掌櫃。
好吧,區區一個掌櫃平日裡或許不放在洪安雀的眼裡,可放在如今這個環境下事情卻不那麼簡單了。要知道為了響應洪家的號召,這些掌櫃們這次全都壓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支持他們跟大明皇家商行比拚,現在倒好,銀子花光了也就罷了,連人都被自己打死了,這事要是穿了出去,洪家的名聲可就要臭大街了,今後還有誰敢跟洪家做生意。
一想到這裡,洪安雀就覺得開始心慌起來,彆看洪家在廈門貌似橫行霸道肆無忌憚,但事實上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從小就被教育,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譬如那些鄉下的泥腿子和普通百姓他們自然是想踩就踩,對那些小本生意的商賈他們也可以欺負一下,但是象邱掌櫃這樣一心跟著他們走的人卻不能這麼對待了。
俗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生意場就象金字塔,洪家固然是站在金字塔的頂端,而邱掌櫃這些人就是支撐洪家的中層根基,如果失去了這些根基的支持,洪家就算是再牛逼也隻能落得轟然倒塌的下場,這就好比皇帝儘管名義上權傾天下,但離開了下麵文臣武將支持的話,皇帝也就是個傀儡一樣的道理。
“胡說……真是胡說八道!本公子不過是輕輕打了他兩下而已,他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好大的膽子,瓷碰都到本公子頭上來,你等著,本公子絕不會這麼算了的。”
洪安雀一邊罵罵咧咧的飛快的小跑著出了大門,一直護著他的洪強看了看洪安雀,又看了看眾人,原本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輕輕歎了口氣後也跟著消失在了門口……
待到洪安雀走後,眾人看著躺在地上的邱掌櫃的屍體,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在眾人心裡彌漫著。
良久,一名瘦小的中年男子猛的一拍桌子恨聲道:“洪家也太欺負人了吧,老邱為了幫他把自己的店鋪都押給了彆人,如今銀子賠光了也就罷了,連人都被他打死了,這事絕不能這麼算了!”
一名掌櫃看了瘦小的男子一眼歎息道,“老葛,我們知道你和老邱的交情好,但你也瞧見了,這可是洪三公子親自動的手,咱們又能拿他怎麼辦?就憑咱們幾個人難道還能鬥得過洪家不成?”
姓葛的掌櫃咬著牙道:“我當然知道,若是換做半個月前,我們這些人綁一塊也動不了人家半根寒毛,可如今的廈門府是什麼形式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洪家狂妄自大,妄圖於江寧侯做對,如今他們大部分的家產都變成了那一堆堆賠本的貨物,又把江寧侯和夏大人給得罪狠了,洪家還能存在幾天都說不準,咱們如今要做的不過是推一把而已。難道諸位就不想挽回一點損失嗎?”
一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往哪個看不到底的無底洞裡投入的銀子,在場的人臉龐都抽搐起來,這可是他們奮鬥了大半輩子才掙來的家當,卻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幾乎損失殆儘,他們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也是剛才邱掌櫃為什麼會突然變得情緒暴躁,以至於跟洪安雀發生衝突最後卻被他失手打死的原因。
一名掌櫃猛的一拍大腿:“他娘的,既然洪家不仁,就彆怪咱們不義了。老葛,你說怎麼辦吧?”
“老邱就是前車之鑒,咱們再也不能跟這樣無情無義的人乾了!”
一時間,屋裡的眾人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起來……
洪安雀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後,原本在他麵前俯首帖耳的一眾掌櫃正商議著如何對付他。
心裡慌張的他一路心驚膽戰的趕回了洪府,隻是他剛到家門口下了車,就看到大門外停了七八輛馬車,這些馬車的前麵還插著小旗子,數十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正站在門口看向自己。
洪安雀有些疑惑的問跟在自己後麵的洪強問道:“洪叔,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
洪強在這些馬車上飛快的掃了一眼,神情凝重的低聲道:“看車上的旗子,這些人應該是來自江浙一帶的大商賈。”
“江浙來的?”洪安雀一聽,心裡不禁就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