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一邊說,張嫣一邊津津有味的聽著,受限於後宮不得乾政的規定,張嫣對於這些後世耳熟能詳的東西並不大清楚。
“直到世宗時期,夏言、嚴嵩等人執掌內閣,地位赫然為真正的宰相,亦可壓製六部。梓童你再看看,如今的內閣跟前朝的宰相又有何區彆?”
聽到這裡,張嫣也是恍然大悟道,“誒……是啊!”
朱由校麵露苦笑之色:“高祖皇帝辛辛苦苦廢除了宰相這個位子,沒曾想才過了上百年的時間另一個“宰相”卻又冒了出來,而且始作俑者還是高祖皇帝的後人,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可笑嗎?
老朱同誌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廢除了宰相這個能跟皇帝分庭抗禮的位子,並絞儘腦汁的用六部尚書來分擔宰相的職權,但等到他死後,他的後人卻又替大明重新弄出了個“宰相”出來,想想確實很可笑。
隻是張嫣卻是笑不出來,是啊,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可笑,前人費儘心思的廢除的東西後人卻又親自給恢複了,若是老朱同誌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將那些不肖子孫重新掐死呢?
隻是張嫣卻有另一層擔心,她擔憂的問道:“陛下,您如此大張旗鼓的下令錦衣衛嚴查江南各地上萬民書的人,就不怕激起江南各地發生民變麼?”
“民變?”朱由校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就算是民變又能如何?”
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詞語,“楊愛卿曾經跟朕說過,所謂民變分為兩種,一種是底層的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他們勢必要揭竿而起推翻朝廷,這種民變是最危險的,通常發生這種民變的後果就是改朝換代。
另一種民變則是那些有錢人說的民變,朝廷的某項政策觸犯了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也要激起“民變”,而這種所謂的民變說白了就是有錢人弄出來的。楊愛卿也說了,縱觀我華夏數千年曆史,他還從未見過那些有錢人弄出來的民變能推翻朝廷的。”
“哦……臣妾明白了。”張嫣是個即其聰慧的女人,朱由校這麼一說她立刻就明白了。隻見她連連點頭道:“您之所以放手讓楊峰去福建開海禁、設海關,就是為了要打破被各地士紳把持多年的局勢,隻要朝廷有了糧食和銀子,手中再握有軍權,那些所謂的“民變”就算再多您也不怕!”
“對頭!”朱由校笑了起來:“梓童真是聰明呢,楊愛卿乃是上天賜給朕的中興之臣。梓童你想想,在遇到楊愛卿之前朕是什麼樣子,大明是什麼樣子,在遇到楊愛卿之後呢,如今的大明是什麼樣子?朕又是什麼樣子?如今有些人成天就知道彈劾楊愛卿,說他擁兵自重倨傲無禮,將來必然是第二個王莽和安祿山,但是朕卻知道,楊愛卿是真的為了大明為了朕好,但凡是他有一絲反意的話,朕隻怕早就和梓童天人永彆了。”
“是啊……”張嫣也輕歎道:“前些日子海蘭珠進攻來陪臣妾閒聊,說是跟楊峰分彆太久,想要去福建陪伴他一段時間,臣妾這才跟您求了恩典,您也同意了,不過楊峰也很懂事,又將他那懷孕的小妾給送到了京城,原本那個小妾是不用來的,可楊峰卻依舊固執的將她送了過來,從這裡邊足以看出他的心裡對您是有敬意的。隻是臣妾卻擔心百年之後,那些人是如何評價您這位皇帝的。”
朱由校失笑著搖了搖頭,“眼下哪裡考慮到這麼多,這些事情就留給後人評說吧,朕隻求能夠將一個強盛的大明江山留給咱們的孩兒,讓大明江山多延續幾百年。”
張嫣嗔怪道:“陛下,您又說胡話了,大明江山自然要延續萬代,幾百年您就滿足了麼?”
“哈哈哈……”朱由校大笑起來,“梓童啊,你也算是讀過一些書的人了,可曾見過能延續萬代的江山麼?連秦皇漢武這些雄才偉略的人都做不到的事,你憑什麼認為朕能夠做得到?朕啊,隻要求後世的史書裡能客觀的將朕如今所作所為以及一片良苦用心如實的寫出來,朕就心滿意足了。”
張嫣沒有說話,她很清楚,史書都是由什麼人寫的,如今的朱由校可以說已經慢慢的站到了讀書人的對立麵,將來史書會給自己的丈夫一個公正麼?
就在朱由校和張嫣夫婦在禦花園交心的時候,福建的局勢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在得到了索諾德的承諾後,鄭芝龍集團就像是磕了春i藥般拚命的對在福建沿海一帶襲擾過往商船,而為了保護商船不受襲擾,楊峰也發了狠,對那些海盜進行了針鋒相對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