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到了酉時的時候,紹興城四個城門口附近已經聚集了數萬百姓。
這是一個可怕的數字,這種情況就如同在城門口處堆積了無數的乾柴,隻要有一個火星落下這些乾柴就會變成衝天烈焰將所有人都燒成灰燼。
一名穿著半舊布衣的老頭眯著眼睛站在一顆槐樹下,望著城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臉色冷淡不知道在想寫什麼,在他的旁邊十多名穿著普通的壯漢正有意無意的護衛在他身邊。
這個老頭不是彆人,正是陳家的家主陳福陽,望著眼前亂成一團的人群以及正滿頭大汗將百姓阻攔在城門處的官兵,陳福陽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情。
在死亡的壓迫下,他們三家海上和十多家鹽商的行動變得前所未有的快速,這年頭不管是出海的還是販賣私鹽的手裡都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諸如鹽商的鹽丁、海上的水手護院,那都是各家商賈圈養的打手,不僅如此不少人更是暗地裡養了不少死士,這些死士平日裡好吃好喝的供,過的是醉生夢死的生活,不過最後這不是沒有代價的,雇主一旦有了需要一聲令下,他們就得毫無猶豫的去赴死,這就是死士的悲哀。
這次為了脫身,各家幾乎把自己手裡的死士全都派了出去,這些死士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在紹興城裡殺人放火,用儘一切手段讓真個紹興城亂起來,隻有這樣才能引起全城的恐慌,人一旦發生恐慌自然而然的就要逃離危險的環境,這是人的天性,隻要有大量的百姓要離開紹興城,那麼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說起來這個計策並沒有多麼高明,甚至可以說很簡單,但恰恰就是簡單的計策卻打到了楊峰和田爾耕的死穴上。
彆看現在城門依舊緊閉,但陳福陽等人卻吃定了楊峰絕對不敢硬壓著不開城門,否則一旦引起百姓嘩變,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城門口的百姓情緒越來越激動,陳福陽心裡一陣冷笑,暗想:“鬨吧……鬨吧,這些賤民鬨得越凶約好,最好再死上幾十上百人就最好了,如此朝廷一旦追究下來楊峰肯定會倒黴。”
“老爺,火候差不多了。”一名中年漢子快步走到陳福陽身邊輕聲道:“章家和池家的人來問,是不是讓咱們的人再給他們添把火?”
“不急……不急……”陳福陽搖了搖頭:“如今的火候正好,既可以給官府以壓力,又不過火,咱們的人若是摻合進去的話弄不好就會適得其反。事到如今,楊峰肯定已經猜到了這事是咱們弄出來的,若是引發了大規模的踐踏或是衝突,那楊峰把心一橫硬是拚著兩敗俱傷也不開城門,咱們可就危險了。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嗎?”
“是……小人明白!”中年人眼中露出欽佩之色,恭敬的離開了。
北城門樓
依舊是那名姓趙的城門官,隻是此刻他的旁邊多了數十名全身披甲的江寧軍官兵。
看著城牆下如同潮水般的百姓,城門官額頭上不斷的滲出汗水,他指著城牆下的百姓對身邊站著的一名百總用哀求的口吻說道:“軍爺,您看看,如今城下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咱們若是還不開城門是要出大事的。”
這名百總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軍官,他看著城下的百姓,淡淡的說道:“上頭給咱們的命令是緊閉城門,不許放任何人出城,在沒接到新的命令之前,決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城門官也急了,顧不上害怕的也提高了聲音:“可是你也不看看,如今下麵至少聚集了上萬百姓,若是一旦鬨騰起來,那可是會死人的!死的人一旦多了,彆說咱們倆人了,就連你們的侯爺也擔待不了這個責任!”
年輕的百總沉默了,這位城門官說得沒錯。不管任何朝代,官府最害怕的就是大規模的群i體i事件,一旦發生了這種騷亂,不管最後結局怎麼樣,為了安撫百姓朝廷一定會那幾個替罪羊出來,或是革職查問或是打入大牢甚至殺頭,這種慣例即便是到了號稱民主社會的幾百年後也是如此!
雖然百總接到的是不許任何一個人出城,但一想到如果城門發生騷亂,造成百姓大規模的傷亡,年輕的百戶後背也開始冒出了冷汗。
“軍爺,放我們出城吧,我們不想死在這裡!”
“放我們出城,我們要出城!”
“再不開城門,老子就要把城門砸了!”
城門口處,百姓們的情緒越來越焦躁,聲浪也越來越高,城門下上百名組成人牆的軍士在百姓的推搡下就如同一道脆弱的堤壩,在巨浪的衝擊下搖搖欲墜,即便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如果守城的官兵再不采取措施,這些百姓就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