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書房出來,顧秉謙、韓爌和朱國楨等人慢慢的走在宮中的青石板路上,春日的陽光從天空中肆無忌憚的潑灑著熱量,將整個大地照得暖洋洋的。。
三人走了一段路後,韓爌長籲了口氣後說道:“江寧侯終於將手伸到江南了,對於大明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顧秉謙沉默了一下後道:“不管是好是壞,江南是應該治理一下了,我大明賦稅有六成來自江南,但近年來江南各地也越來越不像話,江寧侯過去敲打一下也是好的,免得有些人越來越無法無天。”
朱國楨卻是輕哼了一聲:“顧閣老說得倒是輕鬆,你有沒有想過江寧侯這麼一鬨,江南各地士紳會怎麼想?這一次江寧侯在紹興查抄了那麼多家鹽商和海上,弄得人心惶惶,若是引起動亂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動亂?”顧秉謙卻是輕笑道:“能有什麼動亂,有江寧侯數萬大軍在那,誰又敢亂動?”
朱國楨眉頭就是一皺,出言道:“顧閣老,莫非你忘了武不可持久麼?”
顧秉謙反譏道:“武不可持久?難道朱大人忘了田爾耕麾下的五百錦衣衛是如何被人屠戮一空的?總不會是被人用微言大義給滅的吧?”
朱國楨一時無語,過了一會才不悅道:“閣老今日為何頻頻替那江寧侯和田爾耕說話,莫非你忘了自己的本份和立場?”
“本閣老非是替江寧侯說話,而是江南這些年鬨得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顧秉謙輕歎道:“這兩年文寧(朱國楨)和虞臣(韓爌)你二人閒賦在家,老夫在內閣隻能是勉力支撐,眼看著大明的國勢日漸衰敗,老夫心裡著急啊!
可是你們看看江南那些人都乾了些什麼?每日裡就知道花天酒地,逛青樓玩瘦馬,這些東西與國何益?
更可恨的是他們不思報效朝廷依舊罷了,還拚命的拖朝廷的後腿,去年浙江一地上繳的茶稅竟然隻有區區十六兩,他們把朝廷當成了什麼?三歲小孩麼?”
聽到這裡,朱國楨不禁無語起來,這些東西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卻偏偏又沒法改變,因為在大明偷稅漏稅是一種潮流,如果不偷稅漏稅的話,你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聽起來很可笑吧,但這就是事實。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不交稅收朝廷就沒有銀子麼?
他們當然知道,但每個人都會有僥幸心理,這些人會想,反正我又不是皇帝,大明朝廷有沒有銀子跟我有何關係,我隻要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快活就好了。
一想到這些事情,朱國楨就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其實他也不是不想改變這種局麵,但是一想到要跟全江南的士紳商賈做對,即便是他也會感到不寒而栗。
看到朱國楨難看的臉色,顧秉謙不禁歎息道:“文寧,老夫自知自己才華平庸,在內閣呆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太久了,今後內閣也要仰仗你和虞臣來為陛下分憂了,所以老夫盼望你們日後做事能以國事為重,切勿參雜太多私心。”
顧秉謙今天這些話可謂是很有些掏心窩的味道了,朱國楨和倆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對他拱手道:“下官多謝閣老教誨!”
“老夫能說的也隻有這些了!”顧秉謙輕輕一頷首,“你們瞧著吧,等到那三百萬兩銀子被押解進京後,來找咱們的人肯定會踏破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