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斜斜的掛在西邊,慢慢的朝著山頭下墜,響徹了一天的炮聲仿佛約好似的突然停了下來,整個天地突然寂靜了下來。
盛京的南城牆上,已經挨了一天炮火的清兵們有些懷疑的四處打量起來,過了好一會周圍依舊寂靜無聲。
一名臉上被硝煙熏得漆黑的披甲兵慢慢的從一頓被炸掉一節的城牆後探出了頭朝著城外看去,數裡外原本不時升騰而起的白煙也沒有了,直到這時,這名披甲兵這才相信炮擊終於停止了。
“赫赫……”
他發出了一陣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兩行淚水從眼裡流了下來,在漆黑的臉上劃出了兩道痕跡。
嘴裡發出了沙啞的吼聲。
“兄弟們,明軍不打炮了,明軍的炮火停了,大夥都出來吧!”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從各個掩體探出了腦袋。他們看著坑坑窪窪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城頭,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同伴,不少人就這麼淘淘大哭起來。
雖然阿哈和披甲人都屬於炮灰般的存在,但炮灰也是人,是人就怕死。
如果說在開戰前這些阿哈和披甲人心裡還存著一些僥幸,想要立下功勞擺脫奴隸和炮灰的身份,但經過一天的炮擊後曾經有過這種想法的人早就將這種夢想拋到了九霄雲外。
江寧軍的炮火歹毒而又密集,整整一天江寧軍不乾彆的,就是往城頭上打炮,開花彈、實心彈不停的往城頭傾瀉,整個城牆幾乎被炮火削平了一層,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被留在城牆上的兩千多阿哈和披甲人幾乎死傷過半,在這樣的情況下,彆說立功了,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經可以燒高香了。
阿巴泰無力的坐在被削平的城門樓上,看著腳下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城牆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在心頭湧動。
他自打跟隨自家的老子野豬皮努爾哈赤起兵,至今已有近二十年,還從未打過今天這樣的仗,對方的炮火整整打了一天,卻沒有出動一兵一卒來攻城,僅憑火炮就殺死己方城牆上過半的士卒。
當然了,這些死掉的人大都是阿哈和披甲人,這種奴隸就算是死再多他也不會皺半點眉頭,但這樣的炮擊對守城士卒的震懾實在太大了。
彆的不說,就說那些躲在藏兵洞裡的正牌的八旗兵也被嚇得不輕,這點從他們不少人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來。
這時,戈什哈走到阿巴泰身邊,對著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阿巴泰的臉色就是一變,“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
戈什哈看了看四周,焦急的說:“主子,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這種事來騙您啊!您快想想法子啊?”
“想法子……你讓我怎麼想法子?”
阿巴泰眼睛一瞪。
“陛下連他的巴牙喇都派了出來,我還能怎麼樣?為今之計隻能死守盛京,盛京若守得住大家都能活,若是守不住的話,大家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