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跟她在異世成為大國醫時,所得到的那枚國醫印一模一樣!她絕對不會認錯!但究竟是不是同一枚,還有待認證。隻是暫時,她恐怕驗證不了。
喻老道:“這枚國醫印是從明代傳下來的,是我們喻派的信物。如今,傳給你。”
喻老又看向孟懷:“喻派的東西、古籍等,都交給你師妹。”
孟懷抽了抽嘴角:“……師,師妹?”
沈畫也是一怔,她抿著唇:“喻老,您這樣有些草率了……”
喻老擺手,打斷她道:“金針封穴,是我喻派從古到今發展流傳這麼多年的根基,可惜到了今日,喻派竟然再無一人能融會貫通。好的能學個皮毛,差一點的根本不得要領。而你的能力,比我巔峰時期都隻強不弱,且毫不呆板,已經能做到隨心所欲,讓金針封穴為你而動……把喻派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沈畫還想推辭,喻老卻拿著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給我摸個脈吧。”
沈畫一愣,緩緩點頭,沉下心思給喻老診脈。
孟懷則幽怨地說:“老師,您都沒跟我提過這些。”
喻老哼了一聲:“金針封穴你就隻學了個皮毛,叫你知道這是我喻派的鎮門之術,你不得羞愧得當場就退出喻派。”
孟懷:“……”
喻老又看向沈畫:“現在,你還要拒絕我嗎?”
沈畫臉色一變。
喻老他……
已是油儘燈枯,時日無多了。
他用秘法激發自己,讓自己能多留在人世一段時間,所以這些時間他往往一天隻能醒過來一個小時。從麵相上看不出來,但一診脈就會明白。
這種秘法,至少為喻老延長了3年的生命,可……
也真正完全掏空了他的身體。
待喻老死後,他的身體會很快變成乾屍,蒼蠅都不沾的那種。
沈畫深吸口氣,鄭重接過那枚小印,跪在喻老麵前:“弟子沈畫,見過老師。”
喻老笑了起來。
環境果然沒的說。
車子一路開進彆墅,早有傭人在門口等著。
“是沈小姐吧。”
五十多歲的阿姨笑嗬嗬地說,“您二位請這邊來,孟老在這邊等你們。”
沈畫和俞紅英跟著阿姨去了副樓。
“孟老。”沈畫對這位中醫大家鞠了個躬。
俞紅英眼神驚疑不定。
她並不認識孟懷,不過一進副樓,就能聞到中藥材的味道,再仔細看,這邊的布置更像是一個中醫診堂,偌大的空間,竟然有一整麵牆的中醫藥櫃,普通人誰會在彆墅弄這些,所以眼前這位孟老,極有可能是某位中醫大拿。
“想用我的金針可以,先給我紮幾針。”孟老笑嗬嗬地說。
沈畫看過去。
眼前的孟老,頭發烏黑濃密,眼神平和麵容可親,步伐穩健,說話時中氣十足,可見孟老的身體調理得非常不錯。
中醫大家怎麼可能不注重保養。
“要摸下脈嗎?”孟老笑。
沈畫知道這是在考她,孟老看在周幕的麵子上答應借針,但也要看她到底會不會用,彆糟蹋了孟老的寶貝金針。
金針就擺在桌上。
沈畫看了一眼,同孟老說:“您請坐。”
孟老依言坐好,很放鬆地把自己交給沈畫,像是完全不擔心會被她紮出個好歹一般。
不得不說,施針對象這麼配合和信任,會給醫者莫大的信心,發揮起來也更穩更準。
沈畫撚起一根長針,朝著孟老的太陽穴紮進去。
俞紅英剛才趁著沈畫和孟老說話的功夫,飛快地拿手機搜了一下中醫、孟老等關鍵詞,很快就找到了孟懷,對比一下照片,沒錯了。
再看一下孟懷的簡介,俞紅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接著就忍不住狂喜。
就算……
就算沈畫不成,還有這位孟老呢!
醫者仁心,她求一求,孟老說不定就肯出手了。
雖然也不知道孟老能不能救得了她,至少……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俞紅英正在慶幸自己這趟來對了,一抬頭,就看見沈畫拿了那麼長一根金針,朝著孟老太陽穴刺去。
俞紅英嚇得趕緊捂住嘴。
沈畫全神貫注地行針,纖細如毫的金針,十分柔軟,輕輕一晃就會斷。
俞紅英死死地盯著,眼睛眨都不敢眨。沈畫的手極穩,一絲顫動都沒有,若非露在外麵的金針在不斷變短,她甚至都感覺不到沈畫的手在動!
那麼長的針,要全部推進去嗎?
俞紅英為沈畫捏了把汗。
二十分鐘後,金針進入了三寸半,沈畫停了下來,開始輕輕地撚動金針。
五分鐘後,沈畫取出了金針,仔細清洗消毒。
孟老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俞紅英心跳飛快,又不敢開口。
就在沈畫把金針歸置好時,孟老終於睜開眼睛,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又長長地吐了口氣,“這兩日沒睡好,精神頭不足。你這一紮啊,真舒坦!頭腦一片清明。”
沈畫微笑:“您心思有點兒重了,這還隻是睡不穩,再這麼下去就要失眠了。”
孟老看了她一眼:“你看出來的?”
沈畫點頭。
孟老:“望聞問切,這望的功夫,你可是不俗啊。還有剛才那一手行針之法,我都甘拜下風。”
“您過譽了。”沈畫道。
孟老擺擺手,歎氣道:“有沒有過譽我很清楚。這可是真正的古法金針,不是醫院裡鍍了一層金色的不鏽鋼針,眼下能用得了真正金針的,全國範圍內不超過20人,而能用得了你剛才行的那根毫針的,一隻手數的過來。“
沈畫不言。
孟老又問:“你師承?”
沈畫搖頭:“目前沒有。”
孟老皺眉,“怎麼會……那你是怎麼學的?”
沈畫:“機緣巧合。”
孟老無奈一笑,眸色閃了閃:“行,我不問。這麼著吧,先看看你今兒要用到這套金針的病人。”
沈畫看向俞紅英:“就她,您給請個脈。
”
孟老這會兒情緒很高,周幕那小子沒誑他,這姑娘的中醫造詣確實很高。一手古法行針就看得出她的天賦。更難得的是沒師承,這不是送上門來的關門弟子麼!
孟老著實開心,直接讓俞紅英坐過去,把雙手都攤開,他要搭搭脈,孟老用的是雙手同時搭脈。
沈畫笑了,孟老這是在跟她炫技呢,她也沒吝嗇,給孟老豎了個大拇指,這下孟老倒是不好意思了,扭頭過去專心診脈。
很快,孟老的表情就嚴肅起來。
他鬆開手,看了一眼沈畫。
沈畫道:“您但說無妨,她自己都清楚。”
俞紅英也連忙說:“是是,您直說就成。”
孟老沉吟片刻:“我能保你五年。”
俞紅英一愣,立馬又問道:“那孩子呢,孩子能保住嗎?”
孟老:“肯定不能。”
俞紅英臉色一變,忙看向沈畫:“小沈,你說……你說……”
孟老:“哦?小沈怎麼說的?”
俞紅英看看沈畫,又看向孟老,咬牙說道:“小沈說,能幫我保住孩子,還能……還能叫我再活二十年。”
孟老嘴角一抽,看向沈畫的眼神格外嚴肅:“你真這麼說的?小沈是吧,周幕說你在中醫上造詣很高,我還不能完全下結論,你行針是很不錯,但中醫也並不是隻有行針。中醫在我國有著那麼悠久的曆史,可到了現代,反倒是人人相信西醫,為什麼?就是因為中醫流氓騙子太多!”
沈畫:“……”
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也不生氣。
孟老說的沒錯,西醫大部分理論和結果都是直觀的,普通人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也能了解得差不多。
可中醫不同,中醫的理論普通人看不見摸不著,仿佛隻要能夠自圓其說就行,因此也特彆容易滋生騙子。反正治不治得好病另說,給你開點常規中藥也肯定吃不死人。
中醫的名聲,就是被無數騙子給敗壞了。
沈畫說:“孟老,我沒有師承,實習時間不夠也沒有醫師資格證。前些天給豬紮針倒也罷了,如今要給人紮針,必須有高等級的醫師從旁指導。”
孟老看了沈畫一眼,直接說:“誰說你沒有師承的,喻派,你是我們喻派門人。哼,早叫你去考試,也不知道在混什麼日子,學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連個證都沒有,沒有師長從旁指導,你都不能獨立行醫!真是不像話。”
一老一小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孟老這是做主讓沈畫入了喻派,以後誰再說沈畫沒有師承,喻派可就不答應了。
有了師承,又點出沈畫在沒有師長從旁指導的情況下,不曾存在獨立行醫的行為,那以後就沒人能詬病沈畫無證行醫。
如此,喻派多了個天賦絕佳的弟子,而沈畫也解決了自己的師承問題,雙贏。
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簡單。
孟老又說:“手頭的事情都先放放,接下來給我專心備考,今年中醫資格考試好像是在九月,好好準備。回頭跟我去見見你師祖。”
沈畫乖巧答應,又說:“英姐的情況等不及了,我有初步的診療方案,您給指導指導。”
孟老瞥了她一眼,幽幽說道:“保住孩子,還給她保命20年?”
沈畫點頭。
孟老抽了抽嘴角。
這要不是個女娃,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去,給她放放腦子裡的水!
孟懷有些不滿,剛還想著趕明兒了再告訴乖徒弟顧深,讓顧深對外宣布他孟懷收關門弟子了,現在看來,這弟子得先調教好嘍!中醫不怕事,但忌諱吹噓!
現在麼……
看了一眼在跟病患溝通的小徒弟,孟懷拿過手機,戳開微信,找到置頂對話框,發了條語重心長的語音。
這棟樓的確就是按照中醫診所的方式布置的。
不光是有整麵牆的藥櫃,還有診療室,有治療床等等。
沈畫讓俞紅英躺上去。
孟懷踱步過來,目光幽幽:“記得,事不可為及時收手。”
沈畫笑:“有您從旁指導,絕對萬無一失。”
孟懷氣得差點兒沒摔手機。
這麼明目張膽坑老師的弟子,他喻派到底要不要得起?
現在不要,來得及嗎?
微信上好像有個啥撤回功能,他剛發微信給乖徒弟顧深,說給他找了個小師妹,這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撤回來……
周幕也拿起了飲料杯子,跟她舉杯:“我在算計你我承認。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這麼花心思算計一份人心了,你值得。”
“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你並不吝嗇,你隻是不想技術落不到實處,用不到像是你父親或者是桑樓村這一類人身上。你讓我羞愧。”
“所以我把自己所有小心思全都攤開給你看,是我全部的誠意了。”
沈畫歎為觀止,無奈一笑:“希望你日後身居高位時,還能保留一份初心。”
周幕挑眉:“你對我也挺有信心。”
沈畫:“你沒信心?”
周幕眸光微閃,“有。”
沈畫失笑,她正色道:“如你所見,我能治愈A豬瘟,但很遺憾,我的能力無法普及,我也不可能親自上陣。今天從這兒離開,我就不會再承認什麼。”
周幕沒打斷,認真聽著。
沈畫又接著說道:“我能儘力普及的是預防A豬瘟和部分豬病的方法。我隻負責教導,不負責你們的實驗對比等等。你可以找相關的專業團隊來跟我對接,對方需要是獸醫方麵研究A豬瘟病毒的專家,團隊裡需要有懂中醫針灸和中藥的人員,最好是成熟一點的,我可不想帶學徒。”
“研究成果、論文,甚至是專利分紅等等,我都不需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這個項目成為農業部重點項目,儘快推廣全國。讓你口中千千萬萬個桑樓村,不用再遭受A豬瘟帶來的滅頂之災。”
“現在可以好好吃飯了嗎?”
說著,她就又開始涮肥羊卷。
周幕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盤,兩份肥牛卷、牛一份百葉、一份牛肉丸、一盤寬粉……
他不動聲色地又點了肥牛卷和脆骨羊肉。
沈畫吃撐了。
她已經上百年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火鍋,又是一邊聊一邊吃,吃了兩個多小時,不吃撐才怪。
吃過飯,她本來是打算回去的,卻接到了俞紅英的電話。
俞紅英明早的機票,明天中午就能到縣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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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畫並不太想在自家接待俞紅英,索性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交代一下晚上不回去,等明天見完了俞紅英再回。
到了酒店門口,沈畫又想起件事。
自己的金針還沒著落呢,本來不急的。明天俞紅英來,就隻能給她用不鏽鋼針湊合,但問題是她湊合不了啊。俞紅英情況複雜,不鏽鋼針不敏感,她用起來消耗太大,萬一精神力不支出點差錯……
沈畫看向周幕:“明天中午之前,能不能幫我找一套針,沒有金針,銀針也行。”
周幕:“急用?”
沈畫點頭:“明天有個朋友過來,急用。”
周幕笑:“你這到底什麼路數,你學的是西醫吧,怎麼現在看著中醫造詣更高?”
他沒刻意查,但這個14歲考上名牌醫科大學的小天才,在十裡八鄉還是挺出名的,稍微打聽就知道。
沈畫:“一言難儘。”
周幕也不多問:“你先回房間,我打個電話,稍後回複你。”
沈畫拿了房卡上樓,周幕到酒店休息區打電話,這是小縣城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周幕倒是也不嫌棄,他住得了七星級酒店,也睡得了鄉下民房。
“深哥,忙什麼呢?哎哎彆掛啊,有事兒,正事兒。我?我在平江呢,沒聽過啊,沒聽過就對了,地圖上不指出來你都找不著,行行不廢話,我家老爺子把我發配來的唄。”
“我是想問一下,你在南省有沒有學生啊什麼的,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需要一套金針,這一時半會兒也沒地兒買去,就想著能不能借一套用用……醫院的針啊,不行,那都是不鏽鋼的,她說不好使。”
“深哥你那兒要有閒置的,我讓人去取了連夜坐飛機送來也成啊。對,明天急用。哎真不是胡來,不然我也不會跟你開這個口啊……師承?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一會兒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