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下,她讓自己儘快清醒。
她絕對不可能讓自己重走曾經的老路。
找到手機,保留聊天證據,備份。
她又裝作驚慌失措,給曹均卓打電話,錄音保留證據。
她就是拿著這些並不完全的證據,讓曹均卓不敢再衝她下手,同時也是用這些東西威脅曹均卓,由曹均卓出麵,讓公司跟她和平解約。
為什麼不把曹均卓洗錢、F毒、錢權交易以及迷J多位藝人的事情說出來?
因為沒有證據,空口無憑,她也並不想跟曹均卓虛與委蛇,去套取證據。
而上輩子曹均卓案發之後,她才知道原來警方早就盯上他了。
因此如今的她,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打草驚蛇破壞警方部署。一旦驚動了曹均卓,對方恐怕就會體檢銷毀某些證據,甚至是潛逃出國。那她就是罪人了。
所以她隻威脅利用曹均卓,解約、退圈。
在圈內所有人看來,她如今正火,勢頭非常好,那肯定是怎麼都舍不得退圈的。
曹均卓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他以為她要借他手解約,是想簽到其他公司,畢竟如今這個公司給她的條件太苛刻了。
所以曹均卓就幫她解約了,卻又放出話
來要封殺她。
他自以為這樣就能讓她低頭,讓她去求他,讓她重新把自己送入虎口。
可是,她在乎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嗎?
不管是穿越前的上輩子,還是穿回來的現在,她從來都不在乎。
娛樂圈封殺她?
嗬,醫學圈不香麼。
沈畫啃完甜瓜,洗手,拿出手機,準備跟家裡人說一聲,她周末回家。
手機習慣靜音,這會兒一看,幾十個未接電話,有父親、繼母的,還有弟弟的……
沈畫微微挑眉,正想著要先回撥誰的,弟弟的電話就再度打了過來。
沈畫頓了頓,接通。
還不等她開口,變聲期少年的聲音立刻響起,焦急沙啞:“姐,你沒事吧,網上怎麼回事?怎麼忽然之間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姐你現在哪兒?你彆怕,我相信你,爸媽也相信你,肯定是那些人亂寫的!你怎麼樣啊?”
沈畫握緊手機,胸口有些悶悶的,脹脹的。
“我沒事。”
她笑了下,把手機開了外放,順便上網看一眼。
果然,在曹均卓放出消息要封殺她之後,各路營銷號開始上陣了,她的黑料鋪天蓋地。
她出道這兩年擋了不少人的路,再加上她這張純天然又美又上鏡的臉,就算是死亡角度,拍出來也很好看。
有網友稱她為合照殺手,圈內的女明星隻要跟她合照,都是災難。
可想而知,想要踩她的人有多少。
平時不敢踩得太明顯,但這次麼,天賜良機,那些人怎麼會放過?
沈畫輕聲到:“彆擔心,那些黑料都是女明星沈戀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沈畫呀,怎麼,連你姐是誰都不記得?”
但要控製住癌細胞,必定是要做放療化療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若保孩子……
最可能的結果就是一屍兩命。
俞紅英躺在治療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下的消毒巾。
沈畫給金針消毒之後,就要開始施針。
俞紅英忍不住說:“病例我都帶來了,片子、化驗單都有,你要不要看一下?或者……或者你給我把個脈?”
沈畫目光平和:“從縣城過來的一路上,我都在給你把脈。待會兒我要先在你腹部行針,保護胎兒,可能會有點疼,你得忍忍。越疼,就說明效果越好。”
俞紅英連忙點頭。
在孟老的注視下,沈畫開始在俞紅英腹部行針。
第一根針行完,俞紅英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臉色慘白,看得出來是真的很疼。
孟懷的臉色早變得很嚴肅,甚至主動上前給沈畫當起了助手。
第二根、第三根……
一直到第八根針行完,足足用了2個小時!
沈畫的臉色也白的很,額頭上儘是汗,可她的手卻非常穩,除了撚轉時,你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手在動。
腹部的針行完,俞紅英早就昏睡過去了。
而孟懷的眼神則變得格外嚴肅,他顫聲道:“金針封穴……是也不是?”
沈畫點頭,有些無奈:“稍微改換了一下手法,沒想到難多了。”
孟懷激動得滿臉通紅:“古法中早已失傳的金針封穴,是把無法除去的病灶控製在一個部位,使其不擴散,同時封其脈路,斷其供養,以達到最終病灶自消的目的!而今你這手法,則是把胎兒封鎖起來,在不斷其供養的情況下封其脈路,如此,可使胎兒在母體內正常生長,卻又不必承受母體病灶轉移侵蝕的風險!對不對?”
沈畫:“您老好眼力。”
孟老瞪了她一眼,“空有眼力有什麼用。這金針封穴早已失傳,雖然一些封存的典籍中還有介紹,可根本沒人能參透,更沒人能學會……”
沈畫眨眼:“我夢裡學的。”
孟老:“……”
接下來的行針,比之前速度快得多。
俞紅英的頭部、咽喉部、肺部和肝臟部位,都有行針,其中咽喉部位最多。
這一係列行雲流水般的行針,孟懷已經看得麻木了。
等沈畫行完針,擦了擦汗,跟孟懷說:“孟老,讓她在這兒躺會兒,我們先出去。對了,您打算給我介紹哪位老師?”
孟老神色一僵,快步朝外麵走。
到了外麵,還是剛才帶沈畫他們來的那位阿姨,端了些下午茶點過來。
“孟老,沈小姐,小少爺讓我給你們準備的茶點,你們慢用。”
孟老抿著唇,仿佛在遲疑什麼,但最終他還是咬牙,抓住沈畫的手腕:“老師的事兒另說,肯定叫你滿意。現在先跟我去看個病人。”
本想先帶她去見老師的,現在,等不及了。
沈畫無語:“我現在無證,不可行醫。裡麵那位是我恩人,情況又特殊,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鑽點空子,那也得有您老從旁監督指導啊。再給彆人看病,不合規矩。再說了,不是有您老嗎?您看就成了啊。”
孟老哼了一聲:“我要是能成,還會叫你?彆的不說,就屋裡那個,我能保她至少5年的命,可孩子我肯定保不住的。哪像你,失傳已久的古法金針封穴都會,還能自己改造……”
沈畫幽幽說道:“您要是饞我的金針封穴,我教就是,當是入門拜師禮,如何?”
孟老咬牙,入門拜師禮?
他敢受嗎?
敢嗎!
老師比不過弟子,他敢受她的拜師禮?!
“隻是叫你看看!有沒有辦法還另說呢。”
孟老不爽地道,“大不了……大不了我還從旁指導,我好歹也是中央保健委員會的保健專家!”
孟老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沈畫笑著點頭:“師門有命,怎敢不從。”
其實來這兒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
孟懷是中央保健委的專家,他負責的可是中央領導的保健工作,那肯定是忙得腳不沾地,隨時都要在京待命,就算有空閒,也不會離京太遠,避免領導要用時找不到人。
可這個時間,孟懷卻出現在平江縣這麼個小地方,而且這度假彆墅的副樓竟然像是搬了一個中醫診堂過來。
顯然,這邊恐怕是有病人,還是很棘手的病人。
不光病情棘手,身份恐怕也棘手。
沈畫隨著孟老來到主樓,問先前那位阿姨:“晉安呢?”
阿姨:
“小少爺在琴房。”
孟老皺眉:“頭又疼了?”
阿姨歎氣。
孟老帶沈畫上樓,徑直去了所謂的琴房。
琴房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麵走廊什麼都聽不到,一推門,動聽的琴音就流淌出來,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
非常寬敞的琴房,在臨近窗台的位置放了一架鋼琴,音質絕了。
鋼琴對麵的窗戶開著,風吹動淡黃色的窗簾,遠處青山如黛,風景絕佳。
鋼琴前坐著一個人,脊背挺直,他穿著休閒款的白襯衫,寬肩窄腰,身材極佳。
他側臉和下頜的線條極其乾淨,完全能想象得出他相貌定然相當優越。
有些奇怪的是,她和孟老進來的時候,琴音停止了,他們也並未輕手輕腳,可鋼琴前坐著的男人,卻好像完全沒聽見他們進來一般,似乎是還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
孟老歎了口氣,走上前去,伸手在男人麵前晃了晃,男人這才偏過頭來,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孟老。”
他的聲音……
沈畫微微擰眉,這個聲音很好聽,也很熟悉。
孟老轉頭看向沈畫:“畫,過來。”
沈畫終於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男人在看到沈畫時,也目露詫異,接著他就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原來是他。
沈畫愣了一瞬。
霍延。
那個在兩年前她剛要進圈的時候退圈的歌壇神話,他的退圈讓無數人扼腕歎息,無數樂評人認為,他的退出讓本就沒落的華語樂壇雪上加霜。
還有人認為,他退圈這兩年,華語樂壇就像死了一樣,出了那麼多新歌,但沒一首能達到他普通歌曲的水平!
自從霍延退圈,這兩年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無數人都在追問霍延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退圈,他去哪兒了?
可整整兩年,杳無音訊,沒有一家媒體拍到霍延。
若非是工作室每年都會發布一條關於霍延的信息,有人甚至覺得霍延可能不在人世。
沈畫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霍延竟然躲在平江縣這麼個小地方。
等等……
她的目光驟然敏銳起來。
生病的……是霍延!
能讓孟老如此儘心,霍延的背景可想而知。
“晉安,這是沈畫,我們喻派的弟子,讓她給你瞧瞧。”孟懷看著霍延,語速緩慢地說。
霍延沉默一秒,點頭,“好。”
沈畫從他的眼中讀到很多東西,比如他對自己的身體根本沒抱任何期望,所謂的配合治療,不過是不想拂了彆人的好意,但顯然,他自己應該挺討厭這樣一次次地見醫生,又一次次地失望。
他情緒控製的很好,沈畫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冷淡,並不會有察覺到任何冒犯。
一個久病之人,還要顧及彆人情緒……
“畫,你瞧瞧。”孟老說。
沈畫又上前一步,站在孟老的位置,仔細地看霍延的臉,她表情很認真,端詳片刻後說道,“我得給你把個脈。”
她是盯著霍延說的,語速同樣不快。
因為她已經發現……
身為歌壇神話的霍延,他聽不見。
而對於現在的沈畫來說,這中間還隔了她去異世的那上百年……
她很高興能回到家破人亡之前,很高興能改變父親死亡的命運,她也很想念父親,但上百年的分彆……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自己。
這也是她選擇這周末才回去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就是她要還俞紅英的恩情。
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已經解約,公司即將收回房子,自然不會安排鐘點工和助理過來打掃房間、補充冰箱。
要麼點外賣,要麼去超市。
那就……去超市吧。
感受一下人氣。
她穿去的異世,科技比這邊更發達,人工智能十分普及,她根本就忘了逛超市是什麼感受。
當然了,根本原因是現在她銀行卡裡隻有不到一百塊,手機花唄因為不常用,額度才幾千。
而她住的錦西公寓這邊,能入口的外賣基本都百元起步,還要多加配送費。
相反的,直接去商場,坐地鐵來回也才幾塊錢,在超市不管是買食材自己做,還是直接在裡麵吃碗麵,都不需要花那麼多。
沈畫輕笑了一聲,已經多久沒感受過窮的滋味了。
也挺有意思的。
作為一個剛剛燃爆網絡的女明星,沈畫知道外麵有多少娛記等著自己。也不光是娛記,但凡上網吃瓜的,恐怕都知道她。
她坐在化妝台前搗鼓。
不多會兒,一個皮膚黝黑,下頜到脖子裡一大片燙傷疤痕的女孩子出現在鏡子裡,淺粉色運動套裝,讓她黝黑的皮膚和疤痕更加顯眼,簡直叫人不忍直視。
沈畫對著鏡子看了眼,現在沒有足夠的材料,無法製作易容麵具,這些化妝品持久度也不高……勉強先用著吧,唔,她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又拿了一副黑框眼鏡戴上,沈畫揣著手機出門去。
剛從電梯出來,迎麵走來幾個人。
沈畫抬頭瞄了一眼,是同公司的藝人。
對方也在打量她。
不過在看到她的臉和脖子裡的疤痕時,對方歉意地笑笑,知道認錯人就立刻彆開視線。
沈畫沒搭理,徑直走出去。手機在震動,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她隨意地找了處花壇,坐在邊沿上。
電話接通,父親沉默著,她也在沉默。
片刻後,父親終於開口:“畫,你……”
沈畫忽然輕笑起來:“爸,我失業了。”
沈彰一頓,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畫,你要是還想演戲……”
沈畫挑眉,隨即就反應過來,當初進娛樂圈是為了錢,但她卻告訴家裡人,是為了夢想。
“爸,我覺得娛樂圈不好玩了。”
“……真的?”
沈畫:“嗯,我想回家了。爸,家裡不會是養不起我吧,可我已經退了……”
“胡說!再多幾個你家裡也養得起。”沈彰連忙說道,“你先前不是說,公司合約還很長,怎麼忽然解約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沒有。”沈畫說,“他們想操控我,我不同意,他們就不想捧我了,人家要換一個聽話的來捧,留著我不是擋路麼,誰讓您閨女長得漂亮呢?”
沈彰沒多說什麼,隻讓她快點回家。
沈畫笑著說:“這周末就回,還有點事沒處理完。爸,錢都賠給公司當違約金了,沒錢買禮物回去,您不會不讓我進家門吧。”
沈彰:“……”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貧了?
掛了電話,沈畫剛要往外走,手機又震動一下。
她一看,是沈彰給她微信轉了一萬,還給她發了條消息:“這兩年你打回來的錢都給你存著,你要用就轉你卡裡,家裡也還能再拿出來一點,總共能有80萬,不夠再想辦法,咱們養豬場和果園也能抵押些錢。”
沈畫笑了起來,回了句:“零花錢收下了,彆的不用,周末回。謝謝爸。”
把手機揣兜裡,她慢悠悠地往外走,一身輕鬆。
從小區出去的時候,外麵有不少記者在周圍鬼鬼祟祟,見到有人步行出來,那些人立刻看過來,但也隻是瞟了一眼就失去興趣,繼續蹲守。
沈畫大大方方出了小區,步行去地鐵口。
大多數人的素質非常高,目光在沈畫的疤痕上一般不會停留超過一秒。
甚至在擠地鐵的時候,大家還會避讓她。
地鐵上人不算特彆多,卻也沒位置。
不少人都跟她一樣拉著拉環站著。
忽然,前麵不遠處站著的已經略微顯懷的孕婦,臉色蠟白汗如雨下,整個人完全站不住。
旁邊人立刻伸手扶她,有座位的也起身給她讓座,但她根本沒一點兒力氣,直接跌坐在地上。
沈畫微微皺眉快步上前。
“讓一下,我是醫生。”
一聽這話,周圍的人立刻讓開。
沈畫捏住孕婦的手腕,片刻後就抬頭說道:“誰有糖或者巧克力,她低血糖。”
“我這兒有。”
有人遞過來一塊巧克力。
還有人問:“真的就隻是低血糖,她臉色也太難看了。”
沈畫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孕婦吃了巧克力,喝了點水後,逐漸恢複過來,隻是臉色還白得可怕。
“謝謝,謝謝。”她不斷地道謝。
周圍的年輕人居多,也都不怎麼擅長安慰的話,再加上大家上了一天班都太累了,沒人有心思再去體貼關懷彆人,看到孕婦情況好轉後,就不再多說什麼。
沈畫下一站就要下車,她想了想,低聲說道:“你最好馬上聯係家人,去醫院檢查。”
孕婦一驚,“怎麼了嗎?”
沈畫:“你沒做過孕檢嗎?你子宮狀態不好,且懷了多胎,非常危險。”
孕婦不可思議地看著沈畫:“你……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