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沒醫保,治療隻能是自費,就算是減免一部分,多次手術的費用也還是要一大筆。”
“這幾個月,夏醫生休息日天天都在飛。要不是……我都想給他捐款了。”
沈畫挑眉。
天天都在飛,意思是到處去開飛刀,掙外快。
這也算是行業內心照不宣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下級醫院沒有技術合格的醫生,有些手術不敢做,可以幫病人聯係上級醫院的醫生去開飛刀。
飛刀費用會單獨出,不能報銷,因為是私下給醫生的,少則幾千,多則幾萬,根據手術類型和醫生能力,費用也不等,一般都是跟病人商量好,病人同意了就請。
對病人來說,花了飛刀費能請到名醫,在下級醫院也不會有床位緊張的問題,其他費用相對來說也較低,在下級醫院報銷比例還高。
如果去上級醫院的話,路費開支是一個,且不一定能掛到號,掛到號也不一定有床位,上級醫院等待手術排期可能都要很久,病情就會給耽誤了。
且你到上級醫院,也不一定就能掛到名醫,非常難掛。
而對於下級醫院來說,飛刀醫生技術高超,對他們本地醫生也是難得的觀摩實習學習的機會。
而對飛刀醫生來說,他們在工作之餘能賺點外快。
一舉三得。
但是說白了,飛刀就是處在灰色地帶,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事,對於開飛刀的醫生來說,可能職業生涯都完了。
飛刀的職業風險,一點兒都不小。
沈畫倒是不排斥飛刀,但她對夏醫生這頻繁的飛刀還是有所擔憂,也頗為無奈。
這樣能力的醫生,還要靠飛刀賺外快。
“孩子現在醫院嗎?”沈畫問,“待會兒這邊處理完,我們過去看看。”
杜遠新笑:“我之前其實已經看過,但小姑娘的情況,我處理不了。我覺得對瞿東海來說,4針夠用,甚至對現在診室裡的那位大姐,四針也夠用,可對夏醫生家小姑娘來說,四針肯定不夠。”
“多的話,我又不知道要怎麼下針。”
沈畫瞥了杜遠新一眼:“之前也沒聽你提。”
杜遠新笑了笑:“我說要提來著,夏醫生不讓,說這種事情他自己說比較有誠意。”
夏禹蒙點頭:“確實是我的事,要求沈醫生,也是我來求。”
沈畫看了下時間:“先忙吧,晚點再說。”
進了診室,母女倆顯然已經商量好。
“醫生,做吧。”女兒說,“就算是再去做手術,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就是這個道理。
她們其實根本沒有選擇。
用這種中醫療法,或許會對媽媽帶來一些後遺症,可是去做手術,後遺症更大,甚至媽媽這身體情況,恐怕都不一定能從手術台上醒來。
杜遠新開始行針。
沈畫摸著這位媽媽的脈搏。
在杜遠新行第三針的時候,沈畫忽然開口:“這針再深一些,對,再深,繼續,繼續……”
杜遠新的手不敢抖,但他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看向沈畫:“再深我怕會破壞她的……”
不等他說話,沈畫就說:“怕破壞也不行,不深入到位置,效果不好,到時候腫瘤再浸潤到深層次,問題更大。”
杜遠新很想說,他覺得到這裡已經可以了,但看沈畫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她非常認真。
但是再繼續深入,杜遠新已經感受不到的,他心裡沒底,可這會兒也不能停下。
深,再深一點。
“停。”
沈畫終於喊停。
杜遠新鬆開金針的時候,胳膊肌肉都因為過度緊張疲勞而酸疼,隻有他自己知道,白大褂裡麵他的襯衣都濕透了!
沈畫衝他點點頭:“休息一下,行第四針。”
杜遠新卻急於看她:“那針沒問題?”
沈畫笑:“這麼沒自信?”
杜遠新輕咳一聲。
沈畫點頭:“沒有問題,剛剛好。”
杜遠新終於鬆了口氣,臉上也浮起笑容,但第四針,他有些行不下去。
“嗯……老師,第四針你來吧,我胳膊這會兒有些抖。”杜遠新有些羞愧,臉和脖子都紅了,“我這會兒手不穩,不是不敢行針。”
沈畫笑了:“我也沒說你是膽小啊。行,這針我來。”
杜遠新站在邊上,看她用最輕鬆的姿態,認真地給患者行第四針……
不得不說,他對她那張比明星還漂亮的臉可以無動於衷,但對輕鬆自信認真又強大的她,毫無抵抗力。
可惜,他也清楚,隻能仰慕。
而仰慕她的人注定很多很多。
超越容貌,超越性彆。
人都慕強,誰都不能例外。
“第一次治療完畢,接下來要住院一周,要按時服藥。藥有中藥也有西藥,她血糖還有點問題,也要控製血糖。”
沈畫交代道。
這位中年媽媽患者,動了下自己的手腳,又轉頭看看沈畫,還站起來走兩步,她有些遲疑。
她女兒也忍不住問:“沈醫生杜醫生,我媽媽這……這是會慢慢出現後遺症嗎?”
好像不對啊。
如果是大腦相應區域遭到破壞,那會立刻反應到身體上,並不會像彆的病一樣,會慢慢出現後遺症。
可現在,從媽媽的活動情況來看,好像……
好像完全沒問題。
杜遠新歇得差不多:“目前沒有後遺症。大腦要是出問題了,症狀就是立馬出現的,根本不會給你延時。現在沒出現什麼,那就是沒什麼。”
女孩子瞬間瞪大眼睛:“這……”
杜遠新又說:“之前說的是可能會破壞某些大腦組織,但也可能不會。”
女孩子喜極而泣,撲上來抱住杜遠新。
杜遠新的表情瞬間變了,他厭惡肢體接觸,對彆人的投懷送抱沒有任何驚喜,隻有驚悚,哪怕投懷送抱的是個女孩子!
女孩太激動了,她抱完杜遠新,就去抱沈畫。
沈畫卻已經往門外走了,她也不想擁抱。
從這邊離開,兩人就去了夏禹蒙辦公室,夏禹蒙被叫去會診了,兩人正要先離開,一個小姑娘手裡拿著一束花,進了辦公室。
看到辦公室內有人,小姑娘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一步。
杜遠新笑:“蘇蘇,過來,這是沈醫生,是我的老師,你哥哥請了沈醫生來給你看病。”
小姑娘眼睛瞬間亮了。
她在醫院待了這麼多天,也聽醫護人員們說起,甚至夏哥哥也跟她說過,會找沈醫生來給她看病的,沈醫生特彆特彆厲害,不用動手術就能給她治好。
不用動手術的話,那就不用花哥哥很多錢了。
“沈醫生,治好我要多少錢呀?”小姑娘問。
沈畫笑:“不用操心錢的事情,你哥哥會付。”
“哥哥……沒錢。”小姑娘瞪大眼睛說。
沈畫:“放心吧,用不了多少錢,你哥哥都已經存好了。真要是沒有也無妨,以後叫他給我打工就行了。”
小姑娘眨眨眼:“那……那我能治好嗎?”
她偶爾聽到其他醫生和護士們在說,她的病是治不好的。
之前她以為哥哥是因為沒錢,她也不舍得讓哥哥多花錢,可後來才知道哥哥沒給她動手術,不是因為錢的問題,而是因為哥哥不敢給她動手術。
哥哥是治這種病最好的醫生,可是她的情況太嚴重,哥哥也不敢給她治。
哥哥說這位沈醫生肯定能治她的病?
真的嗎?
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蘇蘇你先過來,叫沈醫生給你檢查一下。”杜遠新說道。
小姑娘點點頭,慢慢走過去。
她的情況確實有些嚴重,肢體不協調,肩膀和手臂不自主地抽搐,她把花緊緊地抱在懷裡,可還是不斷抽搐。
杜遠新幫她把花拿下來,放桌上:“病人給的?”
蘇蘇嗯了一聲,站在沈畫麵前。
沈畫給小姑娘檢查了一下,微微遲疑。
正在這時,夏禹蒙回來了。
看到沈畫在給蘇蘇做檢查,夏禹蒙緊張得不行。
片刻之後,沈畫看向蘇蘇:“怕疼嗎?”
蘇蘇搖頭:“不怕。”
沈畫笑了笑,“那可以告訴你哥哥,準備一千塊錢的藥費,就可以了。”
蘇蘇眨眼:“一千塊錢的藥費?”
一千很多嗎?
對於小朋友來說,一千是個很大的數字,但是在蘇蘇的病麵前,一千又是個極小的數字,她打聽過,做一次手術就得十幾萬,而她的病都說做一次手術根本不行。
一千塊,和十幾萬,差了多少呢?
蘇蘇一時半會兒算不出來。
夏禹蒙沒管錢的事兒,趕緊問:“真的能治嗎?”
沈畫點頭,直接看向杜遠新:“看金針消毒完成了嗎?今天就做,彆再耽擱了。”
杜遠新立刻去取金針。
沈畫跟小姑娘說:“病能治,能治好,花費也不大,但是會疼,因為你的病情嚴重,治療的時候會疼,能堅持嗎?”
“能!”
蘇蘇立刻說。
夏禹蒙驚喜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金針取來,沈畫親自給小姑娘行針。
“還是四針,還是原來的位置。但是這兩針要用長針……”沈畫給杜遠新解釋。
杜遠新皺眉,有些擔心:“可除非這針進去之後會拐彎,否則……根本無法到達腫瘤所在位置啊。”
沈畫:“那就讓它拐彎,讓它到達指定位置。”
杜遠新是沒見到沈畫怎麼給現在的衛生部防疫司長淩呈煒治病的,否則就不會問出這話來。
先下正常的那兩針,沈畫下的針,杜遠新也在仔細感受著。
緊接著,另外那兩長針,也是沈畫下的,她叮囑杜遠新仔細感受。
杜遠新感受著……
他的臉色逐漸變了!
脈氣還能這樣使用嗎?
金針質軟,進入人體內之後,容易折斷容易殘留,但同時它也容易彎曲……
質軟原本是金針的缺點,但此刻卻成了金針的優點。
原來金針還可以這樣用!
難怪要用金針,這要是換了不鏽鋼針,脈氣根本無法推動金針折彎!
歎為觀止!
每一次她都讓人歎為觀止。
杜遠新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說什麼創造奇跡,她本身就是奇跡。
太不可思議了。
杜遠新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心態已經完全變了。
他仿佛已經忘記質疑是什麼。
隻要跟她有關的,他已經許久許久,都連質疑都不曾有過了!
隻有驚歎。
小姑娘很疼,卻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她雙手緊緊地攥著椅子兩側的扶手,汗如雨下,卻自始至終沒叫一聲疼。
行針,運針,停針。
最後是拔針。
沈畫看向杜遠新:“拔針你來。”
金針在大腦中的形態是彎的,取出來的難度並不亞於行針的難度。
杜遠新深吸口氣,鄭重點頭。
跟在她身邊久了,他忘了對她的質疑,也似乎……忘了退縮……
更忘了之前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的風險。
四根金針被順利拔出。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沈畫又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脈搏,笑著揉揉她的頭發:“第一次治療完成,你很勇敢,接下來好好吃藥,下周同一時間,我們再進行第二次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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