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的意思......”
“我的意思?”嬴政側頭看向始終眉眼含笑的顏盈。“阿姐和柳姬夫人,會同阿政一起前往秦國國都鹹陽定居嗎?”
——就知道嬴政吞吞吐吐的,是打的這個目的。
顏盈歎息,隻得道:“阿政,我和阿娘的故鄉,其實是越國。就算趙國待不下去,也會回越國的。”
嬴政抿緊唇瓣,許久都是一言不發。感覺在生氣,實際上還真就生氣。
“阿姐。”嬴政開口喚道:“喚你一聲阿姐,阿姐當知曉我的心意才是。阿政這些年,得阿姐陪伴,日子清貧,卻不覺得苦難。要是有機會,定然希望阿姐跟著一起離開。”
顏盈:“都說秦關乃苦寒之地,我倒不這麼覺得。隻是民風彪悍,倒是真的。”
嬴政:“那阿姐的意思...”
“得問問阿娘的意見。”顏盈儘量讓自己言辭顯得懇切一點,她也沒說假話,講真,現在的她不過才九歲,又不能做家裡的主,可不得過問柳姬的意見嗎。
要是柳姬同意隨趙姬、嬴政母子遷往秦國國都鹹陽居住,那自然極好。如果柳姬不同意,那顏盈還是得聽柳姬的。所以真的,嬴政問顏盈要不要隨他去秦國鹹陽,真的很沒有意思。
好在嬴政本就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隻冷靜下來略微一想,就能猜到顏盈沒有直接同意的原因。
可明白歸明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嬴政這一刻的心情,肯定無比的複雜。
複雜到什麼程度呢,複雜到嬴政接下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得緘默的陪在顏盈身側,一整天的功夫都用來安靜陪伴。
這其實就是兩人相處的日常,很溫馨的日常。隻不過就像某句話一樣,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從秦昭襄王傳出病重,即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後,日子就不能平靜還透著溫馨。
沒隔多久,大概就是距離此次交談後一周吧,整個趙國國都邯鄲風起雲湧,氣氛一下子變得格外的沉悶凝重。
不用顏盈想辦法‘偷渡’進趙王宮,就能猜到最近趙國的中樞朝廷,對該不該將趙姬、嬴政母子送歸秦國,展開了極其熱烈的討論。大部分的官員都傾向於將趙姬、嬴政母子送回秦國,隻有少部分官員惦記著秦國白起將軍坑殺趙國降兵四十萬的仇恨,強烈建議將趙姬、嬴政母子給宰了。
現如今的趙王,是一位人菜偏偏認定自己英明神武世間難有的帝王。
他恨不得將趙姬、嬴政母子殺之而後快,就因為嬴異人那逼不要臉,幾年前趁著秦國使者來趙的時候,裝扮成女人跑了,他一張老臉都丟光了。
當時趙王就恨不得將趙姬、嬴政母子剁成肉醬。左右伺候的勸住了他,說不要公然挑釁秦國,萬一秦國打著為王子政、趙姬夫人複仇的名義攻打趙國,趙國已經少了四十萬青壯,又如何抵擋得住秦國大軍兵臨邯鄲城下。
趙王仔細一想,的的確確是這樣。沒法隻能忍下這口氣,隻暗搓搓的做些例如斷掉趙姬、嬴政母子補給,‘抄家’等等殺傷力不大,但極其惡心人的事情來。
現如今,高坐王座,趙王居高臨下看著大部分都慫而吧唧的官員,心情簡直難以言喻的複雜。
“愛卿們的意思,寡人知曉了。”剛剛開頭說了一句話,趙王就長籲短歎起來。“隻是秦國欺人太甚。怎麼?他秦王病重,寡人還要將王子楚的夫人、兒子敲鑼打鼓的送回去?”
滿殿緘默。片刻後,有官員嘀咕:“大王要是想,倒也可以!”
趙王:“???”
趙王:“......”
“給寡人滾出來!”趙王氣得連王座都不坐了,隻差跳腳的吼道:“寡人給你機會,滾出來跟寡人再說一遍。”
趙王怒氣衝衝,青筋都氣得暴動的模樣兒,太可怕了,誰敢出來將埋汰的話語重複再說一遍兒。
“你們......真是氣煞寡人也。”
趙王沒了繼續主持朝會的心情,直接摔手離開了大殿。
被留下的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交頭接耳,隻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場鬨劇,嬴政很快就得知了。而得知後,嬴政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就這種有野心更有慫膽的家夥,到底怎麼坐上的國君位置。
“王位不是家裡繼承的嗎?”顏盈一臉奇怪的看向嬴政,很中肯的道:“要不是前任趙王的親兒子,現任趙王肯定沒法繼承王位啦。”
嬴政:“......”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嬴政形容不出來自己的感受,最後隻能無奈的放棄解釋。轉而道:“有現如今的趙王在,趙國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顏盈默了默,隻道:“反正接下來小心一點吧。彆的不怕,就怕喜歡惡心人的趙王腦子‘靈機一動’找刺客來暗鯊阿政你和趙姬夫人。”
嬴政點頭,對自己安危沒怎麼放在心上的道:“阿姐放心,阿政知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