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嚴肅著臉,臉色很是難看。
顏鈞撇開視線,不去看顏錚。倒是顏鑠開口問顏錚為什麼這麼做。
“什麼這麼做?”顏錚大喊冤枉:“剛才我離開,隻是想找到姨娘。”
顏滿扯嘴巴,嘲諷意味十足的問:“那你找到了沒有?”
顏錚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開口。
“姨娘死了。她死了。”
顏家人集體默然,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包括卞氏,還活著的機率都很小。說顏小叔冷漠無情也好,還是懦弱隻考慮自己。反正就沒動過去找卞氏的想法。
顏小叔唯一做的,就是護住唯一的女兒。其他超出他能力範圍外的事情,他沒有膽子做也不想做。
所以他真的不理解顏錚的行為。這樣莫名其妙,當真以為大伯娘的性子好,能夠在他做出類似於白眼狼的行為後,能夠容忍他?
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顏小叔扯嘴輕嘲,選擇靜觀其變。
事實上也是如此,大伯娘漠然的看了看顏錚,就眼裡沒這個人的轉而跟顏老娘、傅夫人商量繼續怎麼去莊河縣的事情。
不談具體的商議結果,反正最終的商議結果是顏盈拿著傅老太太藏的金珠子,去就近縣城買了兩輛馬車以及很多糧食。小米麥餅糙米,糙米占多數,不過質量可比差役們提供的糙米質量好多了。
差役們發放的糙米全是碎渣不說,還有一股黴味兒,不知道放了多久。以前是沒有選擇,而現在有了選擇後,自然選擇在有限的條件下提供更好的生活。
顏盈又去布莊買了不少的粗棉布以及細棉布,都是老百姓管用的那種藍底白花或者純顏色的棉布,不管粗細。不知道是不是差役們有意為之,除了她外,就連顏鈞這位謙謙君子似的都穿的囚衣。
而這,也是顏盈能夠去縣城的原因,其餘的家人都在縣城外的荒野處等著。
很快,顏盈將東西買齊。就趕著兩輛馬車帶著物資趕緊出城,家人們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見她回來,紛紛鬆了一大口氣。
“錢不太夠的緣故,我就買了布料,沒有買成衣。”
顏盈招呼兩個小姑子和顏家的弟弟妹妹幫忙將馬車上買的大鍋拿下來,安排他們做飯。自己則和傅老太太,大伯娘和顏老娘說話。
“咱們努努力,爭取今天晚上先做出三套衣物,讓爹爹、小叔還有堂哥換上。畢竟得由他們趕馬車,不好再穿囚衣。”
“照大奶奶的意思,我們今天不走了?”王姨娘不甘寂寞的嚷嚷起來。“這可不行,萬一那夥匪徒又回來了呢!彆以為我不知道,那夥匪徒是為了什麼而來。”
顏盈直直的看向王姨娘,目光冰冷。“那照姨娘的意思,是準備怎麼著?”
王姨娘沒看顏盈,而是看向傅老太太,頗為趾高氣揚的道:“老夫人,你也是知曉的,當初抄家時,老爺就將我的賣身契給了我。現在走到半道兒,差役們因為匪徒來襲死的死跑的跑,我們相當於免了流放之罪,隻是從此以後要換個身份。”
傅老太太了然:“王氏,你想跟我們分道揚鑣?”
被傅老太太戳破了用意,王氏一點羞愧的神色都沒有,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很是暢快的道:“老夫人知曉就好。分道揚鑣吧,我帶著婉姐兒離開,老夫人且帶著娟姐兒繼續跟著大奶奶便是。”
傅婉咬了咬唇瓣,眼露掙紮。“姨娘,就沒其他辦法了嗎?”
“你給我閉嘴。”王姨娘瞪了傅婉一眼:“也不想想傅家的災難打哪兒來的。還不是因為大奶奶這張禍國殃民的臉。瞧瞧現在灰頭土臉的樣子,都容易讓人看呆,難保去了莊河縣後,不會發生求娶大奶奶不成,又跑來滅全家的事情。”
這話說得......直接就讓顏老娘變了臉色。“王氏,你想離開,不想跟著老夫人過活就成,乾嘛拿我家盈盈作伐子?顏家、傅家之所以被構陷下了大獄判流放,是因為黨爭,光我家盈盈什麼事兒。你這女人,是想逼死盈盈不成?”
“哪裡是我在逼人喲!”麵對顏老娘吃人的目光,王姨娘不帶怕的,隻看著老態龍鐘的傅老太太。“老夫人你怎麼說吧,讓我帶著婉姐兒走,也算為了傅家留了一絲血脈。”
傅老太太很不喜歡王姨娘後麵的話,直接厲聲道:“你要走便走,拿婉姐兒做什麼筏子。”
王氏嗤笑,轉而看向傅婉:“婉姐兒你怎麼說,是跟著我走呢,還是跟傅家共沉淪?”
傅婉臉色慘白一遍,求救的看向顏盈。
王姨娘的秉性,老實講,深知的傅婉並不信任她。
原先想過跟著王氏,是因為流放的日子太苦,而如今流放一下子沒了,顏盈這位大嫂又做了妥善安排,說真的,直覺告訴傅婉,要是跟著王氏,未來到底怎樣,才是個未知數。
“姨娘。”傅婉聲音乾澀的開口:“就不能留下來嗎?”
這話一出,王姨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傅婉這是不信任自己的親生母親,想跟著傅老太太,以難民的身份繼續前往莊河縣呢。
王姨娘涼涼的笑了笑,心中憂傷是有,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婉姐兒不願意那就罷了。”王姨娘看向傅老太太和顏盈,又道:“好歹家人一場,我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麵,老夫人、大奶奶就沒有個表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