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她穿著好,給兩老也各做了兩件。

在足上纏兩層布紗,套上細綿襪,係好襪口,穿上繡鞋。吉安跺了跺腳,麵露滿意。女紅好,真方便了她很多。不但從頭到腳都能自己做,就連碎布也從不缺。

這碎布,彆瞧著稀碎,但耐不住料子好,在繡坊可是緊俏物。也就她娘跟繡坊上下處得不錯,每回都能勻到些。

這些年,她娘為了這家也是耗儘了心思。不提其他,隻說正在院子裡搖頭晃腦扯著嗓門讀書的那幾個小子。哪個身上不是穿的細棉布,收拾得乾乾淨淨?

現下普通的白細棉,一匹長三丈兩尺,就要三百銅錢。一畝良田,風調雨順,一年兩季全豐收,才收成多少?除儘短工工錢和田稅、種子、家中口糧等等,平下來一畝地一年淨賺也就四百文左右。

這還是在家有兩秀才,減免了六十畝田稅的情況下,才能得這麼多。

她娘買的是繡坊受損的次等貨,一匹兩百文左右。

繡坊受損的布匹,不似中那般沒人要,現實裡壓根擺不到台麵上的,外人也彆想。人家坊裡的繡娘,個個有家有戶,都要穿衣。

那她娘為什麼能買到?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書中女主吉欣然隻看到了吉孟氏的蠻橫,卻看不見她的付出。

立場不同,所見不一,實不欺人。

坐到梳妝台前,吉安照著銅鏡梳發。銅鏡雖不比現世的玻璃鏡,但也非尋常百姓家能有的。這銅鏡是她娘的嫁妝,她滿十二歲時,娘將鏡子搬到了她屋裡。

三個嫂子因此,還擺了幾天臉色。

鏡中人晃晃悠悠,不甚清晰,不過依舊難掩少女美貌。蛾眉螓首、明眸瓊鼻,麵若鵝蛋,膚比三月桃花嫩。

叫吉安最滿意的,還是自己的身形。與前世一般,上下比例極佳,又高挑骨瘦能藏肉。說是豐肌弱骨,不為過。

一頭長及臀的烏發,稠稠密密。吉安挽雙螺,留半尺發尾編入辮中。藏了碎發,起身去理床鋪。

疊好被,開了床尾的紅木箱子,取了小包裹出來。包裹裡都是她近兩個月做好的繡件,今日進縣城,肯定是要送去繡坊的。

數了數,小插屏六副,硯屏四件,還有各種花樣意頭好的帕子、錦囊、扇套四十五件。算一算,這些大概能賣一千六七百文錢。

搬開紅木箱子,掏出掛在脖上的鑰匙,打開下麵的大衣箱。手從右邊角下,將壓在箱底的小木盒拽出來。從盒中取四百文,湊上賣繡活的錢,正好可以跟郝掌櫃換二兩銀子。

出了屋,將門鎖上。西邊廚房門關著,白煙從門縫裡往外鑽,粥香撲鼻而來。吉安先抱著小包裹去正房。

“娘。”

兩鬢已見白的吉孟氏,正坐在油燈旁,眯著兩眼縫補一件灰色長袍,聞聲抬眼看向掀門簾進來的閨女。

“你爹袍子磨破了個口子也不吱一聲。要不是晨起時我瞅見,這穿出去肯定要叫人笑話?”

“我來吧。”吉安將包袱輕放在炕上,抽走了她娘手裡的針:“這回您跟爹就彆貼補我了,我放了銅錢在裡頭。”

如吉安安所言,大景朝禮製嚴苛,對女子貞潔尤為看重。七歲前,娘常帶著她去鎮上集市,爹休假時,他們還會往縣裡交繡活。可七歲後,那樣的事就銳減。過了十歲,彆說去縣裡,到鎮上都難得。

今年,她這也才是第一次出棗餘村。當然村裡的姑娘,也不全是她這般。隻吉家在棗餘村是頂尖尖的人家,她娘心裡存著念頭,管她就嚴。再者她自個也不愛動彈,一門心思都撲在賺錢攢私房上了。

“我說怎麼這樣重。”吉孟氏將閨女帶來的包袱放到腿上,笑著拆開:“我和你爹也貼不了幾年了。”

思及昨兒上門的王二娘,她不由地歎息,深感無力。就這麼一個姑娘,怎麼眨眼間就十三了?夜裡,老頭子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竟跟她說明年也想下場試一試。

指腹輕撫過繡件上的芍藥花,吉孟氏愁眉。

“女兒都大了,不能總想著讓你們貼補。”吉安指頭頂著那個豆粒大的破洞,飛快地走針:“今日咱們往縣城,要去瞧瞧三哥嗎?三嫂應該有東西要帶給他,等會我去問一下。”

吉孟氏輕哼一聲,雖麵露不快,但也沒說什。吉安知她是默許了,彎唇淺笑:“您還跟三哥堵著氣呢?”

九月裡農忙時,家裡雇了短工收糧。她娘儉省,不願多出工錢,就管了十短工午飯。加上家裡十多口,二十來張嘴,飯食也夠忙活的。

平日裡,各房換下來的衣物都自己洗,也就那幾天合到了一塊。她與大嫂、二嫂忙著灶上的事,一家子臟衣就讓黃氏帶著閨女洗。這兩人“任勞任怨”,抬著一堆臟衣去了前頭河道,挑了人最多的地兒,開始慢慢洗。

結果天還沒黑,滿村裡都在說吉孟氏又磨搓小兒媳婦了。什麼也就黃氏這個書肆小姐性子好,才會忍氣吞聲……

話傳進家門,她娘氣得晚飯都沒吃。

吉安也覺可笑,黃氏什麼時候成書肆家小姐了?鎮上賢客書肆可不姓黃,黃氏她爹就是個掌櫃。

吉孟氏嗤笑:“丫兒,娘把話放在這裡。你三哥日後沒出息便罷,若有一朝得幸熬出頭,他是要在這媳婦上吃大虧的。”抬首看進閨女那雙清透的美眸中,“黃氏不撐不起你三哥的後院。”

作者有話要說:喵喵喵,求收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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