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孫進尺是偶然路過,莫長安是不信的。
特長班和尖子班根本就不在一個樓層,樓梯更不從尖子班旁邊穿過,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孫進尺是特意來找他的。估計是從歐陽福那知道早上的事了,想來幫兄弟找回麵子。
孫進尺想得挺好,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和莫長安的事,無論武旭華在不在都沒有理由管。
他想不到的是,此時的莫長安,已經換了個芯子。而且因為之前孫進尺乾的事,這個莫長安早就想找機會收拾他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你和他很熟?”莫長安斜眼看他。
孫進尺還沒莫長安高,又矮又胖,加上又乾了這樣的事,莫長安根本就不用正眼看他。
孫進尺身後跟著三個跟他玩得比較好的同學,莫長安都認識,歐陽福也在裡邊。
旁邊的一米八的大個子頭上有個疤,是他打籃球的時候在籃筐下磕的。麵相老成,看起來像剛從牢裡出來的一樣,是校籃球隊的主力,但是家庭條件一般,真正的特招生。
另一個和莫長安差不多高的胖子,是個暴發戶,一副鄉土氣息,老爹給十二中捐了一個新的圖書大樓給弄進來的。
而歐陽福,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們三個加上孫進尺,成績都是年紀倒數前二十的那種,惺惺相惜,組成了狗厭人嫌的四人組。
“但是我和你熟啊,我親愛的表弟的好朋友,怎麼能不關心一下呢?”孫進尺笑眯眯地說道。
“哦?我還以為從前天起我們就不熟了呢。”
幾個人擋在了通往樓梯方向的走廊,莫長安不想理他們,反正在學校他們不敢先動手的。之前孫進尺走後門的時候,莫父托關係的人就說過,如果在學校裡不老老實實呆著,那就直接開除,其他幾個想必也差不多。
莫長安抬腳就想往人縫中穿過去,但是被擋了回來。
“彆急著走啊,我們兩兄弟好久不見了,可找到機會跟你談談心。剛才我看見嬸子的攤子了,人還多,你過去也說不上話,不如在這裡跟哥哥們聊聊。”
“我還真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我知道你是來幫歐陽福找麵子來的,如果想打架,那就動手吧。”
“彆動不動就打架,我們可都是好學生。”大個子笑得猙獰,“莫長安,聽說你家破產了,你是怎麼做到家裡破產之後還這麼淡定的?你的一些朋友聽到你破產之後就沒怎麼來找你玩了吧?”
“一些朋友?你指的是你們嗎?那確實是的,不用請你們吃飯之後我的錢還算夠用。”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坑你錢嗎?那可是你自己願意請的,而且也不是你一個人請,孫進尺、王進財和歐陽福都請過客……”
“嗯,對,我沒記錯的話就你沒請過,怎麼,你是想還我請客的錢?”
孫進尺每次拉莫長安吃飯,都存著宰他一頓的心思。為了不讓這個目標顯得明顯,所以他、胖子和歐陽福偶爾也會請在便宜的地方吃。隻有大個子家庭普通,沒有零用錢請客。
“你爸都這樣了,你媽每天這麼辛苦賺錢,你還來上什麼學啊?不如出去打工,還能給你媽幫點忙。你看你,上學還給她加重負擔,到時候付不起你爸的醫藥費要不要我幫你組織同學捐款啊?”
胖子見兄弟被欺負,也不管前後的話題跟不跟得上,急忙把準備好的話放了上來。
“那謝謝你了。”莫長安回答,“我家正需要錢,如果你能幫我弄到,感激不儘。”
雖然這胖子用這話來說莫長安有羞辱他的意思,換成任何一個青春期的少年,都是聽不得的。但莫長安不一樣,他家裡情況困難是真的,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你!”
胖子沒想到莫長安這麼沉得住氣,按照之前孫進尺跟他們形容的模樣,他們這兩句話沒說完莫長安就應該發飆了。這兩句台詞還是他根據多年看的經驗,從黑道裡改編來的。
“表弟,你怎麼能這樣呢?三舅現在雖然成了植物人,但他以前好歹也是個大老板,他要知道你這麼沒骨氣要彆人的錢,怕是會氣得從醫院跳起來好好打你一頓。”
孫進尺看似苦口婆心地勸道,但具體他心裡怎麼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那會兒大姑能看在她每年找我爸要錢,我爸都爽快給她的份上,借我家點錢,我家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家本來就困難,那點錢拿過去也是杯水車薪。”孫進尺嘴硬道。
孫進尺被莫長安說得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但莫長安說的確實是事實。
據他所知道的,他爸媽這些年在三舅的廠子裡工作,每年都會厚著臉皮去找三舅分紅,也算小有存款。他媽就是不樂意借出這個錢,他三舅能不能醒來還說不定呢,醒不來這錢就打水漂了。
他媽莫愛美這段時間天天在家罵李琴,說她私自把自家三弟的工廠賣了。在她眼裡,從她們進廠的時候,這工廠不是三弟的廠子了,而是莫家所有兄弟姐妹的廠子。
她們幾姊妹在工廠裡工作了這麼多年,賣了錢她應該也有份。
可李琴把賣工廠得的一百多萬全都給了醫院,還不夠,居然還要找她借錢。她已經忘了,最初莫父讓她和弟弟妹妹進工廠幫忙是因為自己賺了錢,想要用委婉的方式來補貼他們的家用。
孫進尺小時候在莫愛美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也覺得莫父的工廠應該有他的一份,他媽可說了,她的就是自己的。他讀書這麼久,能知道母親和自己的想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