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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宴。
一家做滿漢全席出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京幫菜。
沈千盞上午十點電話預約,下午才排上包廂。
入座後,蘇暫包攬點菜,沈千盞負責酒水。等開胃涼菜一盤盤端上來後,十分有儀式感的沈製片這才正式開場,為季清和介紹向淺淺。
季清和沒碰她剛斟的酒,轉而端起清茶,潤了潤嗓子。自然,也無視了向淺淺剛舉起酒杯試圖敬酒的行為。
他喝完茶,瞥了眼沈千盞,一句話意味不明夾槍帶棒:“商業手腕?是挺商業的。”
向淺淺尷尬。
她轉頭看了眼蘇暫,見後者神情自若,見怪不怪,這才稍被安撫。
蘇暫,挺習慣季總和他盞姐這互懟模式的相處。
畢竟這兩人在大佬麵前都不帶收斂的,他們隻是一群蘿卜,更無足輕重了。
沈千盞笑笑,沒直接正麵交鋒:“季總前兩天不是說,剛在北京定居嗎,我這也是好心啊。北京這麼大,來往都需人情……”
季清和打斷她:“不終歲的頂級客戶有成千上萬。”
沈千盞微笑。
狗男人,一句不懟就不舒坦是吧?
她一手提刀,一手拿酒,直接敬孟忘舟:“孟老板這些年挺不容易的吧?”
突然被cue的孟忘舟放下在微信群的八卦直播,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淺杯:“清和可能和沈製片平時打交道的生意人不太一樣,他醉心鐘表修複,有些迂腐。人雖腹黑,但不怎麼記仇……”
孟忘舟越說越覺得自己在偏離本意,他立刻咬舌止損,生硬地強行圓了一波:“等認識久了,沈製片自然知道。”
迂腐?
恐怕不見得。
她瞧季清和挺新潮的,總不能是無師自通吧。
沈千盞嘖了聲,拉回思緒。
目前她連編劇班子都還沒拉起來,項目籌備狀態除了百分之一的劇本創意,一切都還沒開始。
孟忘舟那番話給她提了醒,和季清和這麼杠著不止沒用,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她這是睡了一覺,連情商都睡沒了。以前哄金主爸爸的手段一個都沒往外掏,就想摁頭季清和合作,憑啥啊?
沈千盞轉過彎來,計從心起。
她起身,端起酒杯,大丈夫能屈能伸,給季清和賠了杯酒:“季總彆跟我一般計較,我今天請這頓飯,一是為了忘舟兄弟昨晚的款待,二是想給季總道個歉。”
她再斟一杯,手都不見抖一下,穩如老狗:“怪我仗著季總和我的幾分……交情,言語間多有冒犯。”
沈千盞仰頭,麵不改色地一杯喝儘。
她眼裡有水光,唇角酒漬晶瑩,瞧著已經有幾分醉態了。
滿屋寂靜,誰也不敢出聲。
蘇暫更是目瞪口呆,這是哪一出?出發之前不是還一口一句狗男人,甚至大放虎狼之詞,說不想被季清和頂撞,隻想頂撞季清和的嗎?
這他娘的,現實魔幻啊。
沈千盞斟上第三杯酒時,季清和的表情終於變了變。
他眼神依舊冷靜,隻有眼底湧進燈光時,才能看清那偶然迸現的一絲清明和克製。
他微微抿唇,似想看她還能再說些什麼,漫不經心裡還有幾分隨心所欲。
沈千盞在自己的中華文庫裡挖了挖,說:“季總喜靜,我數次打擾,行為不端,多有抱歉。”她酒杯碰到唇,見季清和似坐直了些,又補充了句:“罰完三杯,一笑泯恩仇?”
不等季清和回答。
她揚手舉杯,嘴唇剛啟,還未嗅到酒香,她被一隻修長的手扣住手腕,沒用多大勁就牢牢地桎梏住。
季清和聲音低沉,語氣無奈:“沈千盞,在我這不興灌人喝酒,議論對錯。”
沈千盞空腹喝了兩杯,麵上微醺:“那我白喝了?”
她問得直接,言辭間還有幾分錯愕,這下意識的反應意外地比世故清醒時的沈千盞招人多了。
季清和勾了勾唇,說:“對,白喝了。”
沈千盞:“……”
靠,取悅季清和簡直比睡服他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