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目光落在屏風上,微微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長道:“畢竟人多不方便。”
深知他在說什麼不方便的沈千盞,麵紅耳赤:“……”閉嘴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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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沈千盞適時提出告辭,孟女士周到地與季清和一起將她送到了門口。
孟女士的年紀不小了,一頭銀發,精神樂碩。她並不掩飾對沈千盞的喜愛,惋惜地表示要不是明天就要回西安,希望沈千盞能經常來做客。
到了寒暄告彆的時刻,沈千盞緊繃著的神經一放鬆,連笑容也多了不少:“會有機會的,我向季老先生借了些藏鐘,過段時間還要去西安繼續叨擾您。”
孟女士對季慶振這一步打算心知肚明,加上她對季老爺子那些寶貝藏鐘沒多少喜愛,聞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伸手抱了抱她:“歡迎來西安,清和過段時間正好要回西安小住,你跟清和一起回來。不然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要招待不周了。”
沈千盞笑了笑,明白季老先生與孟女士都是看在季清和的麵子上才對她這麼熱情友好,當即答應。
季清和始終沒有插話,他倚著門框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打官腔。很意外,許多在彆人身上看不慣的行為和方式,沈千盞做起來,仿佛有獨特的個人魅力。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八點,北京的交通剛有片刻的喘息。
季清和站直身體。
他的身材修長挺拔,踏在石階上時,頭頂的燈籠流蘇幾乎要垂於他的頭頂,在他身側的孟女士顯得尤為嬌小。
他輕握了握孟女士的肩膀,不著痕跡地打斷這場已經持續了五分鐘的告彆:“夜裡風大,你先進去,我送千盞回家,務必安心。”
孟女士對季清和的圖謀一清二楚,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識趣地放人:“也好,讓清和送你回家,我也比較放心。”
沈千盞微愣,瞧了季清和一眼。
他的心思向來藏得很深,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比打聽娛樂圈裡的八卦隱私還要困難。
沈千盞特彆識趣,心知自己道行尚淺,不宜與季清和正麵交鋒,沒立刻駁他麵子。等走出孟女士的視野範圍後,才開口:“沒喝酒,不用送。”
季清和轉身,對她的拒絕態度很是敷衍:“非得喝了酒才能送?”他偏頭,示意她先上車:“下次過來不用開車,我去接你。”
沈千盞滿臉問號。
她站的地方,燈光恰好被樹蔭遮擋了一半,一張臉半明半滅,表情也變得鬼魅離奇。
季清和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燈光下側了側。
他這一手操作有些突然,沈千盞完全沒有防備,等被他轉過臉來,含糊著聲音問他:“你乾什麼?”
“想看得更仔細點。”他鬆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停留審視:“親的時候,沒克製,你的唇妝花了。”
他一句話,瞬間踩炸了完美主義的沈千盞,她下意識掩唇,邊掏車鑰匙邊上副駕去開鏡前燈。
沈千盞內心覺得季清和這句話過於荒謬,她再對屏風後那一幕沒印象,也記得當時他不過淺嘗即止。即使如此,她內心仍舊動搖著,非要眼見為實。
唇妝是有些花了,邊緣隱隱有糊出界的口紅,倒不是被吻的,而是吃完飯被紙巾蹭的。
沈千盞莫名鬆了口氣。
今天一天,她經曆得太多,心情忽起忽落,眼下坐在車裡,精神放鬆下來忽然覺得疲憊。她倚著車窗,盯著季清和看了一會,終於勾了勾手指,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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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並沒有沈千盞以為會有的尷尬。
大多數時候,季清和保持著沉默,而她側望著車窗外,數經過的路燈有幾盞。
還是沈千盞先問他:“明天要送季老先生和孟女士去機場吧?”
“嗯。”季清和看了她一眼:“能做的事,我儘量親力親為。”
沈千盞點頭:“孟女士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隻是對你這樣。”季清和調低了車內的音樂聲,方便交談:“下次帶你去秀場見她,應該能顛覆她今天給你的印象。”
沈千盞被後半句觸動,轉頭看著他:“季老先生今晚跟我說了很多有關你的事。”
季清和並不意外,他單手握著方向盤轉過閘道出口最後一個彎道,眸光被路燈的燈光映得如星海般明亮。
沈千盞看見他好像笑了一下,那笑意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她自動翻譯成這是等她繼續往下說的訊號,想了想,說:“聊了些你對鐘表修複的態度,還提起你在鐘表館待過兩年,言辭之間全是讚許。不過我還挺讚成老先生說的,有些匠藝,天賦與熱愛缺一不可。”
季清和微哂,說:“沒替我提親已經是他們的教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