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盞也是有了季清和後,開始享受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見狀,怕給蘇暫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隨口轉移了話題,問起蘇暫下午的準備過程順不順利。
“這哪有什麼不順利的?”蘇暫笑笑:“就煙花費了點勁,要不是你那生日四年一過,我鐵定每年給你準備得盛大又隆重。邵導這點,才哪到哪啊。”話落,他將手裡的烤肉串吃了個乾淨,拔腿往回走,繼續找喬昕要烤串。
遠處有人點起了仙女棒。
一小簇火星四濺著,像從天幕上摘下的星星,閃爍又明亮。
沈千盞駐足看了片刻。
這裡的熱鬨太真實,反而令她產生了一種腳踩不到實處的虛妄感。
她轉頭,去看季清和,後者正巧也在看她。
兩人的目光一對視,心有靈犀的,悄悄退出了河灘邊的熱鬨場。
——
臨江湖湖畔有個露天的停車場,劇組搬運道具的貨車與商務車全停在這。原本守在車上的司機也被劇務叫去吃烤肉,分蛋糕。
人一走,人氣就散了。
長灘越是熱鬨,這裡安安靜靜的,越是顯得冷清。
兩人沿著長灘的棧道走了一段。
傍晚起了風,兩三盞路燈下,風吹動行道樹的樹葉,發出簌簌輕響。
“再過一周,無錫這邊的拍攝就能結束,劇組要轉場回北京。”沈千盞走在樹蔭下,去勾他的尾指:“蓬萊八仙進寶的古鐘和銅鍍四馬金樽琺琅浮雕古鐘,我想明天先安排車送回西安。”
季清和沒異議:“那我來安排。”
他將她的手牽進掌心,“回北京了,也要住劇組?”
“你不用。”沈千盞瞧了他兩眼,說:“我走不開。”
這趟回去,她除了遞辭呈,做交接,也要正式為自己謀劃後路。
雖然這段時間一閒著她就在考慮是轉投另一家影視公司,還是做獨立製片,但迫於距離太遠,無法與對方公司的負責人約聊,所以遲遲沒能徹底下決心。
“以前劇組能回北京取景,特彆開心。”沈千盞仰頭望了望夜空。
今晚天氣不好,透過樹葉的縫隙,隻能看到烏雲蔽月。城市上空像打開了一屜蒸籠,熱氣凝聚不散,霧蒙蒙的。
無錫的夏季,炎熱多雨。
沈千盞從小在這裡長大,倒並未覺得這氣候有什麼不適。反而每天一場雷雨,下完後天清氣爽,無比舒適,十分適合半夜乘涼。
話題一聊到回北京,有些問題就無法再忽視。
季清和聞言,問:“有打算了?”
他雖日日在劇組,與她朝夕相處,但屬於他們自己的時間很少,通常隻有後半夜。他若還未睡下,便夜探香閨,或者沈千盞提前忙完,先來敲他的房門。
大部分時間,不是在親熱,就是在溫存,夜夜**,魂不思蜀。
很少談起她對工作的規劃,或者戀愛的下一步進程。
“回北京前,想先跟暫暫通個氣。”最令沈千盞困擾的,是蘇暫。
他重情重義,這些年對她也算掏心掏肺。不涉及立場問題,蘇暫這輩子都會是她最好的朋友。可若是她要離開千燈,她與蘇暫的感情就未必能像今時今日這樣,還能保持純粹。
這麼一想,沈千盞忽然覺得可惜:“明年二月我就能過生日了,可惜暫暫沒法兌現他的承諾給我攢個盛大又隆重的三十一歲大壽了。”
季清和忽的笑了下,語氣危險:“當我是死的?”
“我女朋友的生日,我能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去幫她辦得盛大又隆重?”
有雨點砸下來,冰冰涼涼的。
沈千盞起初並未察覺是下雨了,臉上一涼,還以為沾上了被風掀上來的湖水,邊抬手抹去邊腹誹他小心眼。
“說都不讓說,是不是以後做夢也要管?”
季清和眼神散漫地看了她一眼,拋出一句:“宋煙也快生日了,邵愁歇的生日都辦了,趁劇組殺青前,我單獨給她撥筆錢,給她辦場生日宴,遍請頂流巨星,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沈千盞比誰反應都大:“你為什麼會記得宋煙的生日?宋煙生不生日關你什麼事?她是沒有男朋友還是沒有經紀公司,要你去操心?”
季清和目的達到,雙眸含笑,勾著唇角,似笑非笑道:“宋煙是不終歲的形象代言人,我作為品牌方的負責人,給她過生日維係雙方的合作關係,不可以?”
後半句尾音上揚,語氣說不上來的欠揍。
沈千盞明知季清和是故意氣她的,自然不至於上火。但礙於他話裡的邏輯關係縝密,無一漏洞,她一時竟沒能找到可以一絲可以反駁的地方。
她微惱,牽著他的手指絞緊,言不由衷道:“自然可以,最好真的遍請名流巨星,讓大家都瞧瞧不終歲有多重視自家的代言人。”
季清和不敢逗得太過,怕她真的惱了,他今晚恐怕要獨守空房。
他垂眸,用指腹擦去落在她眉心的那滴雨珠,又順著她的臉頰,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她:“我知道了,不可以。”
“你想過生日了,”季清和吻她眼睛,在滿幕垂垂下墜的雨簾中,低聲道:“我就把時間調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