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岱跳上船,驚喜地問。
潘勇讓他去船篷裡等著,將信遞給跟來的一位江州副將:“這封信你替我送往京城,接下來我們父子會遠行幾日,你們守好江州,莫給陵兵可乘
() 之機。()”
副將應下。
潘勇讓長隨劃船,他帶著兒子進了船篷,沉聲交代原委。
始終被蒙在鼓裡的潘岱愣了許久,回神後淚如泉湧:父親是要帶我逃跑嗎?不管我娘她們了??()”
潘勇:“管不了,回去隻會白白送命。”
潘岱一拍桌子:“那就帶兵打回去!”
潘勇嗤笑:“齊恒分出來的六萬大軍即日就到,四萬水師在陸上哪裡是齊恒大軍的對手?再說了,這四萬水師剛剛分了田地,對朝廷忠心耿耿,根本不會聽命於你我。”
潘岱扭頭,拿袖子擦著淚,喉頭發出憋不住的哽咽。
潘勇看向窗外的江水,麵無表情道:“真要報仇,你我可以趁齊恒兵到之前讓四萬水軍撤退幾十裡,再串通陵國讓他們發兵來占領漢州城、江州城,憑此得到陵帝的重用。”
潘岱:“父親為何沒這麼做?”
潘勇:“因為咱們欠了蕭家的恩情。一碼歸一碼,篡位之事皆因範釗而起,成王敗寇,你娘她們為此而死,咱們怨不到蕭家頭上。現在我不占他的城池不殺他們的兵,便是還了蕭家的恩,來日戰場見麵,便隻論生死,不論舊情。”
潘岱:“……蕭家的城池?”
潘勇:“嗯,鹹慶帝命不久矣,或許此時已經死了,新帝必然是蕭縝。”
潘岱低下頭,眼淚還在掉落。
朝廷殺了祖母母親妹妹,他可以發兵去打朝廷,可蕭縝繼位的話,如父親所說,他們欠蕭家的。
“父親還是要去投靠陵國嗎?”
既然提到戰場相見,父子倆要麼投靠梁國要麼投靠陵國,這個方向,隻能是陵國。
潘勇:“是,他們願意封你我為將,咱們就做好將,不然就從小兵做起。”
就算理智上知道蕭家沒有對不起自家,他還是想為母親妻子女兒報仇,在戰場上報仇。
.
同日午後。
齊恒、趙瑾進宮祭拜完鹹慶帝,家都沒回便跟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往清化坊去了。
官員們剛拐進蕭家所在的街巷,兩府門房一看這架勢,趕緊去裡麵知會主子。
賀氏在逗弄孫子,聽聞一堆官員來了,下意識地就是一慌,以前在靈水村,官差去哪家,哪家準倒黴!
林凝芳朝乳母使個眼色,乳母便抱走了懷祖。
賀氏問兒媳婦:“真是往咱們家來的?出啥事了?”
林凝芳:“我也不知,母親可以去外麵瞧瞧。”
賀氏膽子一縮:“我才不去。”
真有事,誰先出去就先抓誰。
林凝芳:“父親肯定會去。”
賀氏一聽,趕緊穿好鞋往外跑,在前院瞧見丈夫的背影,賀氏風似的卷過去,扯住丈夫的胳膊道:“知道啥事嗎你就敢往外闖,快叫人把大門關嚴,萬一又有人要殺咱們呢!”
蕭守義:“……這次來的都是文官。”
賀氏:
() “文官也會抓人啊!”
蕭守義:“彆鬨了,你去屋裡待著,我自去瞧瞧。”
賀氏十分擔心自家的傻爺們,拽不動他,隻能跟著去。
出了國公府,發現那一幫子穿官服的男人竟整整齊齊跪在侯府門前。
賀氏沒見過多少官,就認出了來過自家祭奠老爺子的兩位丞相一位國公一位侯爺……
賀氏傻了眼,見丈夫往那邊走,她呆呆地跟了過去。
蕭守義勸道:“諸位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齊恒道:“你不用勸,叫蕭侯出來,我們要擁他為帝!”
蕭守義一副吃驚的模樣。
賀氏沒聽明白:“擁他為啥?”
魏琦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蕭侯英明神武,繼承大位乃眾望所歸。”
繼承大位?
賀氏震驚得捂住嘴,眼神在丈夫與這一片官員中間快速逡巡著,眾人也看得清清楚楚,這位鄉野出身的國公夫人先是難以置信,跟著就變成了狂喜,如見金山銀山的狂喜,捂在臉上的雙手都快擋不住她上揚的嘴邊臉肉。
所以,蕭侯根本沒把擁立的事告訴家人?
就在賀氏想要跑回自家院子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喊大叫蹦跳幾下時,侯府的門開了。
包括賀氏在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蕭縝一身素服走了出來。
魏琦再次代百官陳述擁立之言,一大段話比上次更長,將蕭縝誇得也更加厲害,還都是文縐縐的賀氏聽不懂的詞。
等魏琦說完,蕭縝也跪了下去,拱手對百官道:“諸位盛情蕭某心領了,隻是當年先帝繼位,猶不能令涼州呂勝、遼州陳望、青州黃起遴、合州秦思柱等邊將臣服,屢屢對先帝詔令陽奉陰違乃至發兵造反,今日我蕭某又何德何能統率天下?”
“蕭某實難當此重任,諸位還是另請擇賢而立吧。”
“恕蕭某失陪。”
說完,蕭縝朝眾人行個大禮,起身退回府內,門房神色恭敬地關上大門。
賀氏:“……”
皇帝啊,皇帝啊,二侄子就這麼不當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