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2 章 282(1 / 2)

歲歲平安 笑佳人 9213 字 9個月前

齊雲往合州送戰報還得從黔州那邊繞一繞,以免自家傳訊兵穿梭於南地被敵軍抓獲,而永州的陵將在遭遇“交州王”攻城時,第一時間就把戰報通過六百裡加急送往了錢塘,因此,陵帝早在三月十一日就知道他的“交州王”叛變了,不但交州難保,荊南也將腹背受敵!

好一支四萬“精兵”,收了他的金銀珠寶拿了他的糧草軍械,卻反手一刀捅進了他的肚子!

怒火中燒,陵帝拍案而起,一邊重重地將戰報折子擲到地上,一邊咬牙切齒:“可恨,可恨!”

站在最前麵的丞相彎腰撿起戰報,才看到一半,人就踉蹌了幾步。

群臣擁簇過來,很快就變成了一群熱鍋上的螞蟻,二十多萬大軍都部署在長江南岸,交州那邊的兵馬都是現湊的,包括臨時招降的四萬匪兵。山匪們好好打,陵國或許還有五成勝算,山匪們這一叛變,陵國注定要亡啊。

怎麼辦?

隻想自保的臣子們開始籌謀退路了,投降就是最簡單的法子。也有幾個忠於陵帝的大臣,他們一時沒有破局之策,卻疑起了本國同僚:“皇上,勸降四萬山匪是潘勇的主意,可匪首才到郴州連黔州軍的麵都沒見就投靠了衛國,如此決斷,倒好像早有預謀,而潘勇又是衛國舊臣,與衛帝更有同鄉之誼……”

因為憤怒還在大喘氣的陵帝目光一凝,盯著他道:“你是說,潘勇父子是故意歸順咱們的,等的就是與衛帝裡應外合?”

大臣道:“正是,皇上想想,潘勇歸順後隻為皇上立過一次勸降山匪之功,但現在看來,他或許就是那時候與匪首吳榮有了勾結,一個在明取信於朝廷,一個占山為王隨機應變。”

有人質疑道:“不可能,衛帝殺了潘勇的母親妻女……”

大臣冷笑:“有誰看見了?這根本就是衛帝與潘勇聯手做的戲,騙的就是本朝某些輕信之人。”

“你……”

陵帝:“夠了,來人,馬上召潘勇父子回京,究竟是忠是奸,朕一審便知!”

錢塘與金陵相隔五百多裡,快馬兩日可到。

三月十三,潘勇、潘岱返回京城,剛進城門就被陵帝派來的精兵拿住了,收了武器押送至皇宮大殿。

麵對陵帝的質問,潘勇冷靜道:“皇上,勸降吳榮確實是臣的主意,可臣與吳榮素不相識,為的隻是交州大局,倘若沒有兵馬支援./交州,交州必失。臣若有過,隻在於高估了那幫山匪的品行,在於高估了桂州、柳州守將的氣節,如若他們固守城池,吳榮等山匪又豈會對我大陵失去信心,棄交州重利而不顧?”

陵帝緊緊皺著眉頭。

潘岱也道:“皇上,臣父子若真的與吳榮串通,早在吳榮奪取郴州時臣父子就該在南岸起兵屠殺水師,以迎衛帝過江,又豈會毫不猶豫地奉詔進京自投羅網?”

懷疑他們的那個大臣道:“你們隻是想繼續愚弄皇上罷了!”

潘勇:“皇上為交州之患愁眉不展時,你在做什麼?

我潘勇本也可以學你一言不發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我身負皇恩,便當為皇上殫精竭慮!皇上,臣有罪,罪在薦人不察,皇上如何懲罰臣都甘願領受,唯獨不認通敵叛國之罪!”

陵帝看向左右的文武大臣們。

文武大臣們皆沉默,一個個死氣沉沉,仿佛就等著投降了。

陵帝跌坐在龍椅上,呆呆地看向殿外:“潘勇啊,那日朕有心投降,滿朝文武隻有你與陸翊支持朕起兵抗敵,其他人都指望不上,如今交州、荊南都保不住了,朕隻剩被衛軍團團包圍的三州之地,你說,朕此時又該如何?”

潘勇垂眸。

陸翊不願投降,是因為陸氏一直都是江南望族,稱帝建朝後更加尊貴,陸翊向來以出身為傲,豈會向北地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皇帝俯首稱臣?

他潘勇不願投降,跟忠心陵帝沒有任何關係,隻因為陵國是他們父子最後的生路,一旦陵國滅亡,父子倆落到蕭縝手裡,必死無疑。

“皇上,臣有一計要獻,請皇上屏退左右。”

父子倆的手還被捆縛於背後,陵帝不怕他們行刺,擺擺手。

等殿內隻剩三人,潘勇跪行到陵帝麵前,低聲道:“皇上,如今我軍兵力已經擋不住衛軍的三麵包抄,隻有拿住衛帝蕭縝,才能用他的命逼迫衛國退軍,隻要衛軍退了,我大陵就有了喘息之機,將來再戰,未必沒有勝算。”

陵帝:“拿住衛帝?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潘勇:“臣願往!事成,臣便是報答了皇上的知遇之恩,事敗,臣為國捐軀,雖死猶榮。”

陵帝:“……好誌氣,但你要如何接近衛帝?”

潘勇:“請皇上借一位力主抗衛的大將頭顱給臣一用,臣佯裝重新歸順於衛帝,衛帝見了對方的頭顱,必然信臣,臣再擇機挾持住他。”

陵帝:“聽聞衛帝文武雙全,近身相搏,你有多大勝算?”

潘勇:“比槍法,臣不如他,但比力氣耐心,再加上偷襲,臣自認有七分勝算。”

陵帝:“萬一朕借你大將頭顱,你卻真的歸順衛帝了,朕……”

潘勇:“臣會留臣子於京,臣若叛變,皇上大可取臣子性命,臣已經失了母親妻子女兒,隻這一個骨肉,臣若不顧他的性命獨求富貴,天地難容,世人亦難容。”

潘岱聽了,毅然道:“臣願留京,靜候父親!”

陵帝:“好,朕信你了,說吧,你要借哪個大將的頭顱?”

潘勇沉默一瞬,仰視陵帝道:“王爺陸翊。”

陵帝勃然變色,怒道:“你大膽!”

潘勇:“請皇上三思!南岸唯有王爺能率領水師抵擋衛帝,如果沒有王爺的頭顱,臣的步軍就算歸順衛帝,對衛帝而言也無甚大用,隻有拿著王爺的頭顱佯裝水師亦已聽臣號令,衛帝才會真正器重臣,給臣近身之機!”

“皇上,隻要衛國退兵,皇上完全可以重新提拔新的水師大將,可衛國不退兵,就算有王爺在,一旦謝堅在荊

州騰出手來,或是黔州軍、吳榮軍穿過閩州、廬州殺到錢塘,王爺再能征善戰也無用,反倒要因為他堅持抗敵,連累皇上被衛帝所殺啊!”

陵帝坐在地上,滿麵痛苦:“可他是朕的手足兄弟啊,朕豈能害他?”

潘勇:“舍了王爺保全陵國,保全先帝打下的江山基業,王爺一定能體諒皇上的苦衷。”

陵帝仰頭,一邊流淚一邊道:“彆說了,朕考慮考慮。”

潘勇:“再有幾日衛帝也會收到吳榮歸順的戰報,如果皇上耽擱太久,給衛帝利用此事亂我軍心的機會,那麼恐怕不等臣詐降,王爺手下的水師副將也會搶先殺了王爺去衛帝麵前邀功。”

陵帝眼淚一頓。

三月十五,陵王陸翊也被一道詔令急召回宮。

陵帝單獨見的他,為山匪投衛之事該不該相信潘勇的忠心而猶豫不決。

陸翊道:“臣弟相信潘勇,當此用人之際,皇上萬萬不可再自斷臂膀。”

陵帝:“可荊南眼看就要不保,謝堅若殺過來,你該如何應對?”

陸翊昂首道:“力戰至最後一刻,寧死不降!”

陵帝:“……”

陸翊知道這位皇兄膽小,安慰道:“皇上不必為臣弟難過,史上有過無數以少勝多的戰例,臣弟拚了命也會為您保下這江山,就算臣弟敗了,皇上也可帶兩萬禁軍固守錢塘,等衛帝兵臨城下再次勸降時,皇上即便開城相迎,也不算辱沒了我陸氏先祖。”

陵帝懂了,早晚陸翊都是個死,與其戰敗而死,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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