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在佟家門外下馬,透過敞開的木門,蕭縝瞧見一個清俊的白麵書生帶著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娃剛剛走出堂屋,裡麵周青母女在收拾飯桌碗筷,隻是那位叫阿滿的姑娘才瞥見他便擦擦手去了西屋。
佟有餘快步迎了出來,還在院子裡的時候先給宋知時、佟善介紹:“這就是靈水村的蕭二爺、蕭五爺。”
佟善有些
認生,靦腆地打了招呼,宋知時掃眼兄弟倆,視線落在了蕭縝臉上。
佟有餘再對蕭縝道:“這是宋知時宋公子,他父親宋先生是位進士老爺,前幾年為了避亂搬過來的,就住我們隔壁,現在在私塾坐館。”
蕭縝朝宋知時拱拱手:“幸會。”
宋知時還禮,問:“兩位今日也要進山狩獵?”
蕭縝:“正是。”
這時,佟貴興奮地跑過來,道:“二爺能帶上我嗎?我也想跟你們去深山裡看看,以前就我們兄妹,二叔二嬸說啥都不許我們去。”
蕭縝笑道:“我聽佟叔嬸子的。”
周青一邊刷碗一邊朝這邊道:“隻要二爺五爺不嫌麻煩,這次你可以去。”
佟貴大喜。
宋知時再看眼蕭縝的臉,試探道:“阿滿也去?”
佟貴看向堂屋,沒找到妹妹的身影,直接高聲問:“阿滿,你要不要去?”
哪個獵戶不想打野山羊那樣的好東西?
可佟穗跟蕭家兄弟不熟,兩人體型都比二哥健壯魁梧,萬一她去了二人又生出歹心,兄妹倆合力也擋不住。
她站在西屋門口,朝母親搖搖頭。
周青也是這麼想的,替女兒做了回答。
得知蕭家兄弟帶了十日的乾糧,周青忙替侄子裝了烙餅、紅薯乾等吃食與水,還塞了一條舊棉衣進包袱。
“萬事小心,羊不羊的,都給我好好回來!”
三個壯實的兒郎走了,佟家的小院裡多了兩匹黑騾,其中一匹一看就養得特彆好,毛發烏黑油亮。
自此,佟穗多了一樁喂騾子的差事。
宋知時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找各種借口接近她,可佟穗都十七了,再過兩個多月就是十八,宋先生還一點要與自家結親的意思都沒有。猜到宋先生看不上自己,佟穗雖然心裡還喜歡宋知時,卻不願再與宋知時有超過鄰裡的來往,連給父子倆送飯都換成了弟弟佟善去做。
二哥進山的第八日,佟穗從山裡撿柴回來,發現南院圍了一群村人,還有人正往這邊趕。
佟穗繞到後門,瞧見拴在牆邊的四頭野山羊,心裡一喜。
但這喜悅在聽見前院有人喊“讓讓,老郭”來了時又猛地沉了下去。
郭叔是村裡唯一略通醫術的人,她的外祖父舅舅雖然是城裡的名醫,母親周青卻未習醫術,頂多能辨識草藥。
有人受傷了,是二哥嗎?
佟穗連忙卸下裝柴的背簍,快步跑進去,擠開堵在東屋門前看熱鬨的村民,終於進了屋。
爹娘二哥都好好地站在地上,倒是那位蕭二爺靠坐在西炕頭,一雙狹長的眼自然而然地朝她看來,帶著幾分意外,意外她好像很關心他?
佟穗頓覺臉熱,看著佟貴道:“我,我還以為二哥出事了。”
佟貴解釋道:“我沒事,快出山的時候二爺不小心摔了一下,扭到腿了。”
佟穗下意識地看向蕭二爺的腿。
蕭縝對著擠在門口的眾鄉親道:“讓諸位見笑了。”
村民們哪會笑話他,全都佩服並羨慕這位蕭二爺能帶著佟貴打回四隻野山羊回來。
蕭涉守在二哥旁邊,一臉的悶悶不樂,如果二哥沒有接過他手裡綁了兩隻野山羊的木橇,可能就不會摔了。
這時,村裡的郭叔進來了,要幫蕭縝摸骨,才碰上蕭縝便全身一僵。
郭叔:“很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縝頷首。
郭叔就不敢再動了,他那點醫術,給沒錢看病的村民們瞎看看才行,可不敢在蕭二爺麵前充郎中。
周青做主道:“五爺,你先去鎮上請郎中過來,如果鎮上的郎中也沒把握,明日阿貴去城裡走一趟,把你們外祖父接過來。二爺就先在我們家住下,養好腿再說。”
蕭縝:“怎好叨擾……”
佟貴:“沒事,我自己住廂房,二爺跟我睡一屋,剩下就是幾頓飯的事,二爺彆跟我們客氣。”
盛情難卻,蕭縝隻好應了。
周青勸走看熱鬨的村民們,蕭涉將無法行走的蕭縝背到廂房,便騎一匹黑騾牽一匹的出發了。
蕭家,聽說蕭縝摔了,似乎還摔得不輕,蕭野第一個急了,要去看親哥。
蕭守義、蕭延也想去,柳初母女、賀氏蕭玉蟬雖然著急,礙於距離太遠卻不方便跟著。
蕭穆:“我跟老四老五走一趟,你們該乾啥乾啥,不用慌。”
他去屋裡拿了錢袋子,祖孫三個趕車先去鎮上。
讓兄弟倆去接郎中,蕭穆走了幾家鋪子,買了酒肉糧麵四樣。
路上,蕭涉將騾車趕得飛快,郎中才晃了一下,蕭穆、蕭野就一左一右用肩膀將他夾住了,郎中偷偷瞅瞅馬上要七十歲的蕭老爺子,再想想自己才五十出頭,沒好意思讓蕭涉慢點。
終於到了桃花溝,郎中下車時還習慣地晃了一下。
蕭千戶可是衛縣北地名聲響當當的人物,出於敬重與禮數,佟穗跟著爹娘一起出來迎接,蕭穆擔憂孫子,視線在佟穗臉上頓了一下,便跟著佟有餘夫妻往裡走了。
郎中替蕭縝摸了一遍腿骨腳骨,非常確定蕭縝沒有骨折,疼痛可能是因為傷了筋,也可能是骨頭上有了細微的裂縫,但無論哪種其實敷完跌打散後都要靠靜養,無非是前者好得快,後者也許要養十天半個月甚至倆仨月。
周青與丈夫使個眼色,結果蕭涉心急將她的念頭嚷嚷了出來:“又是可能又是也許的,沒一句準話,我看就是你醫術不行,嬸子,明日還是把你們家在城裡開醫館的周老請過來吧。”
鎮裡的郎中:“……彆說城裡,就是把宮裡的禦醫請過來,除非他開天眼能看到裡麵的骨頭,他照樣也是我這個治法!”
蕭縝:“您說的是,五弟不懂事,失禮之處您彆跟他計較。”
蕭穆也安撫了一番。
郎中心胸寬闊,很快就消了氣。
腿傷有了說法,蕭涉道:“二哥,咱們趕車來的,
我把你背到車上,回家養傷?”
周青:“五爺彆急,郎中都交代了讓二爺臥床靜養,騾車太晃了,就怕二爺傷勢加重。”
蕭野:“沒事,我會抱著二哥的腿,讓他一下都晃不到。”
佟貴:“四爺是嫌我們家窮,怕我們照顧不好二爺?”
他們說話時,蕭穆一直盯著二孫子,猜到什麼,道:“好了,養傷要緊,就讓你二哥留下叨擾幾日吧。”
他再讓蕭涉把車上的謝禮搬進來。
又是一番推讓後,蕭穆要帶著四孫五孫告辭了,臨走前,他單獨陪蕭縝待了會兒,低聲問:“真是不小心摔的?”
蕭縝答非所問:“也不是特彆疼,您彆擔心。”
蕭穆一巴掌拍在孫子完好的那條腿上:“莫非你也想學老三?”
蕭縝既不驚也不慌,對老爺子道:“您想哪去了,我是怕直接提親人家不願意,才想先相處一段時日。”
不然他一來她就躲,無法知道她究竟怎麼想。
蕭穆板著臉道:“你最好給我規規矩矩的,膽敢胡來,以後彆叫我祖父。”
蕭縝笑道:“您放一萬個心,我不是那種人。”
祖孫三個離開時,把四頭奄奄一息的野山羊帶走了,明日會讓蕭守義、蕭野帶去城裡賣,再把佟家的銀子送過來。
.
蕭縝就這麼在佟家住下了。
佟有餘早上還是會去山裡檢查套子,佟善還是要去私塾讀書,佟貴本想守在蕭縝身邊照顧,結果村裡有人眼饞野山羊偷跑進山了,怕對方出事,佟貴花了兩天功夫將人拎了回來,然後跟佟有餘一起守在山腳兩處,防著其他村民再去送死。
這種時候,佟穗也不好再進山打獵,免得村人誤會自家人吃獨食。
留在家她也是閒不住的,要麼幫母親做飯洗衣,要麼處理之前的獸皮。
這日晌午,周青提著兩個食盒出門了,先去私塾給宋家父子佟善送飯,再去給看山的叔侄倆送,兜兜轉轉好一段路要走。
出發前,周青囑咐女兒:“你就在堂屋待著,仔細聽著點,萬一二爺口渴什麼的,你幫忙送送水。”
佟穗:“知道了。”
她就坐在堂屋南門前,一邊把二哥的一件舊衣改小給弟弟穿,一邊留意著廂房。
她盼著裡麵的蕭二爺最好沒事。
院子裡靜悄悄的,佟穗縫著縫著,餘光驀地出現一道身影,她心裡一緊,抬頭,瞧見那位蕭二爺從扶著門框的姿勢變成了坐在廂房門檻上的姿勢,四目相對,他朝她笑笑,解釋道:“在屋裡悶了幾日,出來透透氣。”
那笑容淡而有禮,沒有任何冒犯。
佟穗卻不擅長與外男打交道,低下頭嗯了聲,又走了幾針,才客氣地問:“二爺喝水嗎?我給你倒。”
蕭縝:“沒覺得渴,你在幫你二哥縫衣裳?”
佟穗有些窘迫地道出實情。
蕭縝:“嗯,小時候我四弟也一直都穿我剩下的舊衣。”
佟穗想,原來據說很有家底的蕭家也過得如此節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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