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與太原中間還有個忻州,忻州北部各縣早被施、齊兩家占據,如今已歸韓宗平接管。
因為韓宗平從薊北跑到了晉北,原本無暇顧及忻州的朝廷也往忻州增了兵,據探子來報,忻州現在由大將薛林鶴率兵三萬鎮守,忻州東邊四十多裡外的襄縣也有一萬駐軍,這兩縣乃是阻攔韓宗平大軍攻打太原的防線。
五月二十二,大軍於下半晌在忻州北邊十裡外安營紮寨。
韓宗平給蕭穆下了一道軍令,命蕭穆明早率領七個衛
所去打襄縣,留下五個衛所跟著大軍攻打忻州城。
兩邊攻城的兵力差不多都是守軍的四倍。
一路跟著老爺子走過來的幾個年輕兒郎都想繼續陪老爺子去打襄縣。
蕭穆點了蕭守義、蕭延、蕭涉、張文功、佟貴、齊雲以及潘勇。
蕭野、孫典、喬家兄弟都有點急。
蕭穆:“怎麼,沒我帶著就打不好仗了?”
四人隻能聽從安排。
蕭穆再對佟穗道:“阿滿也跟著我們。”
佟穗頷首,瞥了眼蕭縝,老爺子既然沒提蕭縝,蕭縝的騎兵營肯定繼續跟著韓宗平走。
翌日黎明,右路軍前去攻打襄縣的七個衛所兵便出發了,先鋒軍在前,糧草器械在後。
這是佟穗第一次打攻城戰,她的腦海裡不受控製地盤旋著曾經在衛城城牆上看到的反王兵馬攻城時的慘烈畫麵,對於衛縣將士而言,反王大軍便是一頭頭吃人的野獸,可能夠順利爬上城牆的野獸隻是少數,大多數都死在了箭雨、滾石與熱油燒傷之下。
蕭穆問蕭延:“老三,你跟著朝廷打南邊的兩個偽帝時,攻過城池嗎?”
蕭延笑道:“豈止攻過,多的我都要數不過來了。”
蕭穆:“你可當過先鋒?”
蕭延:“當過。”
蕭穆:“給大家講講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蕭延:“就一門心思地往前衝唄,這種事越怕越容易中招,千萬不能停,停下來肯定會變成敵兵的靶子。那些守城的也都是普通士兵,箭法就那樣,先鋒軍穿鎧甲,衝的時候注意點能避開要害的,而且衝得越快避開的箭越多。”
“爬雲梯的時候既要注意箭也要防著上麵的人掉下來,掉下來就往左右躲,實在不行轉到梯子後麵去,小時候天天爬梯子,這點身手誰沒有?再不行就主動往下跳,特彆是遇到守軍潑油的時候,必須跳,有人從城牆掉下去都能活著,離地近時更不怕。”
“總之彆怕彆慌,攻城先鋒軍隻要活下來,就能拿豐厚的軍功,第一個登上城牆的更是有大筆的銀子拿,像襄城這樣的小城先登軍功都給一百兩,忻州那樣的能拿一百五十兩,輪到太原那樣的大城,越難打先登賞銀越高,幾百幾千兩都有可能。”
蕭延也是個大嗓門,現在給大家分享他在戰場上的經驗,更是主動把聲音放大了。
七個衛所的民兵們在蕭三爺這裡感受到了滿滿的乾勁兒。
午後,近四萬步兵來到了襄城城外五裡處。
襄城隻有南北兩座城門。
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蕭穆下令安營休整,隻派了幾十人去城外叫罵。
城牆上的守軍無動於衷,連根箭都沒往下射。
小兵們無功而返。
當最熱的時候過去,日頭已經偏西,蕭穆命蕭守義、江天闊帶兩個衛所以及部分攻城器械去北門那邊隻圍不攻牽製一部分守軍兵力,再命大軍列陣於襄城城南,由蕭延、齊雲率領先鋒軍第一波
攻城。
韓宗平從薊州運來了兩萬套鎧甲,朔州一戰也繳獲了四萬套鎧甲,雖然要給朔州降兵留一半,卻也足以保證右路軍的攻城先鋒軍每人都有鎧甲可穿。
盾兵護著弓箭手走在最前方,雙方弓箭手彼此牽製時,蕭延大吼一聲,第一個帶頭衝了上去。
蕭家當指揮的三爺都不怕死,小兵們又有何可懼?
第一次攻城的民兵們潮水般朝城門湧去。
有人倒在了半路,有人遲疑,更多的人記牢了蕭三爺的話,勇敢地往前衝著。
佟穗一身鎧甲騎馬留在老爺子身邊,看到第一波被箭雨射殺的自家士兵時,她便受不了了,朝老爺子道:“將軍,請準我前去攻城。”
蕭穆沒說話,眼神已經傳達了他的意思:傻孩子,太危險了。
佟穗隻是懇求地看著老爺子。
她無法像蕭延那樣帶頭衝殺,可她能用箭射殺城牆上的守軍。
如果說一個守城小兵能抵擋五個甚至十幾個攻城小兵,那麼隻要她殺死一個守城兵,就相當於護住了至少五個自家兵的命。
每個弓箭手身邊都有盾兵護衛,她並不是衝動逞能。
蕭穆深深吸了一口氣,喊來四個盾兵,護送佟穗加入城下的弓箭手陣營。
四個盾兵還想照顧二太太的步伐,沒想到二太太背著兩個沉甸甸的箭囊跑得還挺快。
由佟穗指路,五人來到了城門左側敵台正前方的弓箭手陣列,相距約百步。
守軍弓箭手換箭的時候,便是佟穗等人發箭的時機,因為稍縱即逝,弓箭手們都沒有時間瞄準,隻能對著大概方向發箭。
佟穗便是能夠瞄準的那個。
一個守城小兵躲在垛口後麵搭好弓箭,閃身出來剛要往下射,忽有一箭迎麵飛來,正中麵門。
他難以置信地往後倒去,手裡還握著箭與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