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登門賀壽,在門外與董氏母女簡單寒暄過後,佟穗妯娌倆先去正廳給壽星顏老拜壽。
像禮錢、壽糕、壽燭、茶果這樣的常禮交給待客的管事就好,真正用心準備的,賓客會當麵送給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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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正廳的都是男客,同行的女眷去了後麵的花廳,佟穗、林凝芳身份特殊才被請到了這邊。
妯娌倆剛露麵,顏老便率領眾人迎出廳堂來,快速打量佟穗一遍,笑著拱手道:“老夫小壽之日,竟得安國夫人登門相賀,真是蓬蓽生輝啊。”
佟穗還禮道:“您老客氣了,晚輩久仰老先生高風亮節,今日不請自來,失禮之處還望您老海涵。”
顏老:“哪裡哪裡,夫人是貴客,莫嫌棄老夫招待不周便好。”
雙方站直了,顏老這才看向旁邊的林凝芳。
說起來,他與林相是君子之交,一個潛心修書,一個醉心改革,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忙起來可能一年隻見一兩次。林相去世後,兩家的走動越發少了,最近的一次還是他過六十大壽時,林家來祝過壽。
見不著麵無暇去想,此時看到林凝芳,昔日與林相對弈暢談的畫麵便重新浮上心頭,再思及橫死的林家眾人,顏老百感交集,目光憐惜地道:“好孩子,一晃眼也嫁為人婦了,聽聞衛國公忠勇絕倫,全府上下都很照顧你,我們也就放心了。”
林凝芳:“勞您老掛念,其實凝芳該早點來探望的,奈何最近才騰出時間,還是前幾日整理祖父留下的書信,才猛地記起您老要壽辰了,險些錯過。”
顏老:“小壽而已,不打緊,不打緊。”
林凝芳朝周圍其他長輩頷首行禮,轉身從阿真手裡取來一幅畫,雙手獻給顏老道:“這是晚輩畫的祝壽圖,畫藝不精,還望您老笑納。”
顏老笑道:“你這孩子,還是這麼謙虛,真當我沒見過你的畫工嗎?”
說完,顏老當眾展開畫軸,露出一幅鬆芝賀壽圖來。
其他男客也都站到了顏老身後,邊賞邊點頭讚許。
佟穗等顏老賞完了畫,從袖口取出一封紅色的信封,獻給老爺子道:“晚輩不擅字畫,又不願拿那些俗物敷衍您老人家,聽弟妹說您醉心編書修史,晚輩特意將去年跟隨皇上南下除奸的一些見聞列於紙上,望您老用得上。”
顏老驚道:“夫人真是費心了,老夫雖擔著修史的重任,奈何年老體弱不便於行,很多事情都隻能道聽途說再四處找人論證,而夫人跟著皇上從朔州打到京師,抄貪官除奸臣,夫人所見所聞皆是老夫恨不能親曆之事,這薄薄一封於老夫實乃千金難換的貴禮啊。”
佟穗笑道:“您老喜歡就好,晚輩保證裡麵字字屬實,絕無任何添油加醋之詞。”
顏老:“好,老夫已經迫不及待要拆閱了,還請夫人去花廳喝茶。”
妯娌倆跟著董氏母女走了,顏老興奮地回了花廳,當眾拆開那信封。
裡麵一共有三張紅紙,每一張都寫了一件事。
第一張記錄了蕭家的四萬兵馬初投興平帝麾下,興平帝進城安民時衛縣百姓對興平帝的夾道歡迎,百姓們見興平帝如見當家父母,恨不得將前幾年遭受的所有委屈都傾訴給興平帝聽,興平帝則保證會清除奸臣,輔佐幼主恢複民生。
第二張記錄了齊恒父子因為盲目守信在兒子齊雲投降興平帝的情況下都不肯降,蕭穆拿父子倆束手無策,而興平帝一到,因賞識齊恒父子倆的才乾,儘棄前嫌於不顧,願意繼續用父子倆為將,齊恒父子感激涕零,至此才降,也才有了後麵父子倆的屢立戰功。
第三張記錄了大軍圍困洛城時,竇國舅為一己之私負隅頑抗,宋相提議調用周邊各縣的囚徒為先鋒,興平帝卻道囚徒未必都是奸惡之徒,且此舉可能會導致竇國舅逼迫洛城百姓登牆守城,興平帝不忍傷及無辜,否決了此提議。
顏老不喜官場紛爭是真,但那不代表他不明白官場上的彎彎繞繞,確定這三件事都是讚頌興平帝的,他便將三張信紙分給了在座的賓客們看。
都是有學問的讀書人,拿到信後先被安國夫人那隻能誇句“工整”的字跡驚到了,然後才看起內容來。
當所有人都傳閱了一遍,大家紛紛誇起興平帝的愛民與用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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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這邊,佟穗雖然很喜歡顏明秀,卻也恪守禮數,沒有冒然去親近,笑著坐在林凝芳身邊,默默地聽林凝芳與顏老夫人、董氏、顏明秀敘舊。
敘了舊,便該聊聊今了,顏明秀的年紀擺在這兒,林凝芳自然而然地詢問起了她的婚事。
董氏笑道:“正發愁呢,今年再挑不到合適的,耽誤到明年就成老姑娘嘍。”
顏明秀扭捏道:“林姐姐,你彆跟我娘說這個,不然她又要嘮叨個沒完了。”
林凝芳:“好,咱們說些彆的。”
顏老夫人的視線在林凝芳、佟穗如花的臉蛋上過了一遍,再看看自家孫女,心中便猜到了幾分。
董氏也有所察覺,送走所有女客後,她單獨對婆母道:“娘,以凝芳跟咱們家的交情,她今日來拜壽很正常,可她還把安國夫人帶來了,又提到明秀的婚事,莫非蕭家想跟咱們結親?”
顏老夫人點點頭。
董氏:“那您的意思是?”
蕭家雖然出身鄉野,現在卻是皇上親封的公侯之家,配自家女兒綽綽有餘。
顏老夫人沉默片刻,道:“彆想了,齊大非偶。”
蕭家能想到跟自家結親,看起來是聰明人,可蕭家不喜張揚,自家也不喜張揚,平平淡淡安安穩穩,何必去結這麼一門公侯親家。
男客那邊的宴席結束後,顏老回了後宅,靠在榻上歇了會兒,從手裡拿出佟穗的信,又看了一遍。
顏老夫人湊過來,看到前幾個字,笑道:“誰寫的,這麼醜。”
顏老:“安國夫人。”
顏老夫人:“……”
等她看完三張信紙的內容,再看看自家老頭子,失笑道:“字應該就
是安國夫人寫的,卻不知內容是她自己想的,還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顏老:“那不重要,是真的就行,咱們大裕朝由當今皇上開創,他這一生的重要事跡都要載於青史,這三件事既體現了皇上興兵乃是順應民意,也體現了皇上賢德愛民,隻要是真的,便都該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顏老夫人:“如何判斷是真是假?”
顏老:“問範釗問魏相,這二人一個性情耿直一個廉潔公正,都不屑阿諛奉承,隻要他二人承認確有其事,這些便是真的。”
顏老夫人:“那你想過沒有,安國夫人為何要投你所好?”
顏老:“為何?”
顏老夫人:“蕭家看上你孫女了,想跟咱們結親家呢。”
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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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老不太想跟蕭家結親,事情還是要查證的,次日進宮,他先去跟範釗打聽,當然不是直接給範釗看信,而是問範釗皇上剛到衛縣的情形,又是如何收服齊恒父子的,以及圍困洛城時為何沒用囚犯攻城,循循善誘。
範釗聽到第一個問題,先警惕了起來:“你打聽這個做何?”
顏老:“皇上讓老夫修史,老夫總該知道皇上是如何一步步打過來的。”
範釗這才配合,說到衛縣百姓歡迎皇上他與有榮焉,提到齊恒那對居然不肯背叛反王的舞獅父子,他語氣輕蔑,說到興平帝不肯用囚犯時,他又為自家明主驕傲起來。
顏老點點頭,去尋魏琦。
在魏琦這,顏老就直接拿出了佟穗的信,說出壽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