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蕭穆、蕭守義、蕭涉去南營了,蕭延告了長假去給嶽父一家遷墳,還要過幾天才回來。
蕭玉蟬要送齊耀去隔壁侯府讀書。
林凝芳瞥眼齊耀額頭的一點紅腫,問她:“之前都是讓金瓶去送耀哥兒,今日怎麼妹妹去送了?”
蕭玉蟬瞅瞅兒子,道:“三嫂放心,我就是去問問清楚,真是耀哥兒自己摔的,我肯定不會冤枉彆人。”
六歲的齊耀有點著急:“就是我自己摔的,娘你彆去問。”
蕭玉蟬知道這麼大的孩子開始好麵子了,想了想,妥協道:“行,娘不去了,那你自己去,乖乖聽先生講課。”
齊耀高興了,自覺地跟在丫鬟金瓶身後往外走,跨出門檻時還回頭瞅瞅。
蕭玉蟬已經坐回椅子上了。
等小家夥不見了,賀氏問女兒:“怎麼,你懷疑耀哥兒跟人打架了?”
蕭玉蟬:“小山、張超都大了,知道照顧小的,二郎老實不會招惹耀哥兒,隻有大郎,在村裡就是小霸王脾氣,耀哥兒也是小霸王,這倆在一塊兒興許會互相推搡,耀哥兒年紀小肯定打不過他啊,哼,真要是大郎推了耀哥兒,我非打他屁股。”
林凝芳:“有這種可能,但也有可能就是耀哥兒自己不小心摔的,妹妹直接去問孩子們,隻會損了耀哥兒的顏麵。”
賀氏:“對,聽你三嫂的,彆莽。”
蕭玉蟬:“……那我問誰?大嫂二嫂又沒在學堂盯著他們讀書。”
林凝芳:“耀哥兒散學回來之前都會去跟二嫂道彆,他額頭有傷二嫂肯定會問清楚查清楚,你若相信二嫂,問她便好。”
蕭玉蟬還是清楚佟穗的脾氣的,就是佟善推了耀哥兒她也敢承認,更何況孫典的兒子大郎。
估摸著孩子們已經在學堂讀起書了,蕭玉蟬自己去了侯府,聽丫鬟說佟穗人在花園,蕭玉蟬又尋到這邊。
秋日晨光明媚,蕭玉蟬繞過一處花樹,在花園西牆根下找到了佟穗。
佟穗在練箭,穿一件窄袖衫,背著一個箭囊,裡麵還剩七八支箭。
沒有箭靶,佟穗瞄準的是掛在五十步外一棵樹枝上的一個紅繩圈,繩圈中間大概能塞下兩支箭。
微風吹過,紅繩圈隨風搖曳,佟穗則會抓住紅繩圈比較平穩的瞬間發箭。
蕭玉蟬默默地看著,直到佟穗射空了背後的箭囊。
阿福跑去樹下撿箭,夫人才射了兩輪,還要再射三輪才結束晨練。
佟穗收了弓,朝蕭玉蟬問:“為耀哥兒額頭的傷來的吧?”
蕭玉蟬:“二嫂真是越來越像二哥了,什麼都瞞不過你。”
佟穗:“那你放心,他們幾個課間休息時在學堂裡跑鬨,耀哥兒跑得急被桌子腿絆了一跤,確實是自己摔的。”
蕭玉蟬鬆了口氣,跟著又歎道:“二嫂彆怪我多心,我就耀哥兒這一個孩子,雖然他自己也挺淘的,可家裡孩子多了,大郎又
比他大(),我就怕他在大郎那裡受委屈?[((),回頭還不敢跟我說。”
佟穗理解,她大哥佟榮少年時便是村裡的孩子頭,每次大哥帶傷回來,母親都擔心大哥挨了彆人的欺負,其實都是大哥爬山上樹自己折騰出來的。
阿福收好散落的箭,抱了回來,一根根放進佟穗背後的箭囊。
蕭玉蟬不解道:“都太平了,二嫂貴為夫人,為何還要練箭?就不怕一手的繭子二哥不喜歡?”
後麵那句是揶揄的語氣。
佟穗笑笑,低聲問:“知道之前去涼州的一個武欽差為何會死了嗎?”
蕭玉蟬:“嗯,說是被一個不服朝廷的衛所指揮害了。”
佟穗:“一個衛所指揮都敢不服朝廷,你說那些握有五萬十萬邊軍的大將們,心裡怎麼想?就算他們都甘願臣服皇上,南邊還有兩個皇帝,一山尚不容二虎,何況三隻?以後的戰事還多著呢,咱們不知道何時開打,隻能隨時做好準備。”
蕭玉蟬:“哎,你這麼一說,我心都跟著慌了。”
佟穗:“不用慌,有皇上呢,洛城便是現在天底下最安穩的地方。”
說完,她又瞄準起來。
蕭玉蟬坐到旁邊的一塊兒石頭上,看著自家二嫂連續射了二十箭箭箭都直穿紅繩圈,再想想家裡的老爺子父親與四個兄弟,還有向著自家的兩個表哥佟貴張文功以及孫家兄弟,蕭玉蟬憋在胸口的那股氣頓時又散開了,跳起來,跑過去從後麵抱住佟穗。
背後突然被貼了兩團的佟穗:“……”
蕭玉蟬笑道:“我玩去了,二嫂繼續練,你越厲害我就越不用擔心。”
佟穗的耳根還熱著,總算明白蕭縝為何喜歡讓她趴在他身上了。
冷靜片刻,佟穗繼續練箭,練完休息兩刻鐘,再去前院聽馬老先生給她講《史記》。
佟穗真是太滿意馬老先生了,以前她請林凝芳講書,雖然林凝芳願意教,佟穗還是擔心占用林凝芳太久打擾了她,蕭縝更是早出晚歸的,佟穗也不好意思拿一堆問題去耽誤他休息,現在好了,她花銀子請馬老先生講書,問再多問題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