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部長維護道：“哎。我們這叫什麼……那個新鮮詞彙是, 先富帶後富嘛。再說了, 溫同誌這麼辛苦地奔波，你們還要求這要求那的，也太不體貼了！”
說完，熊部長的大掌就落在溫筱暖的肩膀上, 拍了下後，見溫筱暖的腰背一個瑟縮，立馬改為輕輕地碰觸兩下，咳嗽一聲道：“小溫同誌, 你以後就是我們煤炭部的大恩人，不管有啥事, 儘管來找我們就好。對啦，你們公司最近不是要那個……那個什麼技術部門去忙活啥來著……”
溫筱暖一臉懵逼, 她聽到公司兩字後下意識地看向仇立菓。
仇立菓上前兩步, 輕聲道：“熊部長。是希望貴部去櫻花國考察的時候能夠順便帶我們公司一起過去。”
“哦哦哦。對, 就是這麼個事。放心, 包在我老熊身上。”熊部長樂嗬嗬地大力拍拍仇立菓的肩膀，同時說，“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瞅著就是長結實不少。聽說你爸為你的事都摔桌子了, 你倒是硬挺著堅持住了啊！好, 堅持得好！熊叔支持你。”
仇立菓笑笑沒說什麼。
溫筱暖狐疑地看著他，什麼時候這公司業務都要開展到國外去了？等有時間了再好好問問。
熊部長繼續感慨：“中央一直高度重視工業方麵的改擴建工作，現在等於是集全國力量首先完成鞍鋼的改建, 投資了15.5億元。5年時間，新增煉鐵能力127萬噸，煉鋼能力184萬噸，軋鋼能力131萬噸，全麵超越全國同期是我們工業的大標兵，但這還遠遠不夠。”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溫筱暖：“有了這些設備。我相信未來五年肯定能夠再增長百分之百！”
溫筱暖默默算了下翻倍的數據，又回憶了一下徐工滿是自豪的話。
她忍不住開口道：“熊部長。那個……關於鋼鐵煉油方麵的設想的步子應該可以邁大點，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徐總工曾經給我算過一筆賬，油料起碼300萬噸；鋼起碼1400萬噸，隻要將東北方向的煤油田開采出來，原煤起碼一年能開采3億噸，原油2000萬噸……”
隨著溫筱暖娓娓道來，熊部長和聞帥的眼睛那是越來越亮，尤其是熊部長，看他顫顫巍巍舉起來的手就知道他忍不住想要拍肩膀了，隻是他數次舉起來，看見溫筱暖的小胳膊小腿後又數次忍住。
“好！”
溫筱暖說完，她身後傳來激動的聲音：“好。說得真的非常好啊！真是讓我完全沒有想到。”
溫筱暖回首，就見萊理政背著手杵在不遠處，雖不知道他聽了多少，但從他喜笑顏開的表情也能猜出應該是聽了關鍵內容。
“小溫同誌。這是我第一次想要批評你了。之前都不把具體數據量化告訴我們，現在留著一次性說，是不是想把我們幾個老家夥都嚇一跳啊！”萊理政笑眯眯地開口。
溫筱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連忙解釋道：“那個，我之前采購設備的時候也不知道數據，是這回回去見到了負責生產的總工，他提供了數據後我就會照著背。”
“哈哈！沒事，我隻是太高興了開個玩笑。老熊啊。有沒有信心啊！”萊理政看向熊部長。
熊部長宛如大黑熊一般的大掌“噗噗噗”拍在胸前，高聲道：“保證完成組織上的任務。”
“這麼有信心？要不立個軍令狀？”聞帥在一旁慫恿。
熊部長瞟了他一眼，自信滿滿道：“當然沒問題。彆說有了設備，就算沒有設備我也敢立！”
“你們兩個啊……”萊理政露出輕鬆的笑容，沒有阻止他們的賭約，轉頭看向溫筱暖，“你這次可是又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就算我們這邊基礎再差，一年兩年可能趕不上產量，但也不會和你說的數據相差太大。現在全國都在嗷嗷地搞工業建設，有你提供的設備，很多人力物力都可以省出來乾彆的事……”
萊理政說話的時候，其他兩位大佬連連點頭。等他感慨完三位大佬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溫筱暖雖然有點累，但三位大佬興致如此之高也感染了她。
溫筱暖開心地繼續說徐工給出的數據，三位大佬都一臉認真地聽著，尤其是聽到自動化現代化的設備時，熊部長整個眼睛都瞪得圓圓的。
他多次詢問智控機床是個什麼新鮮玩意，居然能不需要工人就能乾事，這要是能普及豈不是從跑部前進變成飛躍前進麼。
奈何溫筱暖對這方麵的了解就是一個半桶水，知識儲備糧一瞬間就被吃光光。
溫筱暖尷尬地笑了笑，熊部長也不在意，他轉而激動地詢問，能不能乾脆一步到位，直接將智控機床這些新鮮東西引進過來，反正有操作手冊總是可以使用的。
他的這個提議不到半分鐘就被萊理政否決了。
萊理政給出的理由無懈可擊，且不說供電匹配、人員培訓、配套生產線等實際問題，就說花費大價格將智控機床買進來後，萬一使用出故障了怎麼辦？磕到碰到怎麼辦？一個個都隻會傻瓜操作，不會維修，這引進進來當祖宗嗎？
而引進花兔國六七十年代的設備就不一樣了。十多年的技術儲備量，首先吊打世界上其他國家，讓我國工業有超越他們的基礎。
同時，有手把手的教學視頻，十多年的設備使用起來沒那麼大的隔閡，起碼不會出現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情況，能用能修，才能放心地投入產品生產，真正地產生效益。
這樣既能讓我國的技術人員對知識進行消化吸收。完成工業上的超越，也間接地培養了一批優秀的技術人才，一舉兩得。
萊理政教育完熊部長，親切地看向溫筱暖：“小溫同誌你趕緊先回去休息吧。以後還得多多勞煩你，可不能把你的身體累垮啦。”
“啊。沒事我可以……”
“什麼沒事啊。你趕緊回去睡覺。這裡有我們呢。”聞帥很爽朗地說著，“難不成還不信任我們嗎？”
“不，不不……我當然信任你們。”溫筱暖哭笑不得地拚命點頭。
萊理政和聞帥真是太體貼她了，溫筱暖又暖又惶恐，心情可謂是相當複雜。
溫筱暖坐上仇立菓開來的車。
沿途很安靜，溫筱暖拿出紙和筆在寫寫畫畫，仇立菓也沒有打擾她的意思，直到即將抵達目的地，仇立菓才開口道：“是有什麼麻煩事嗎？”
“啊？”溫筱暖迷茫地抬眼，好一會才搖頭，“不是。我剛剛皺眉純粹是因為沒看懂。沒什麼麻煩事。”
“有什麼地方沒看懂？我可以幫忙處理。”仇立菓很自然地看向她，“當然，如果是機密的話就罷了。”
“倒也不是機密。”溫筱暖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陳佬給我的學習資料，還有我爸給我的資料。我的天，這上麵有些經商理論是自相矛盾的好麼！這邊說要二八法則，那邊又說長尾理論，這不是相對應的嗎？”
“哦。這個啊。這是因為時間演變產品不一樣了。實際上“長尾”是二八法則中不被重視的那百分之八十的非關鍵市場和低收益客戶等。但是長尾理論要想發揮效果必須具備三個條件，流通的渠道，市場維護成本要小，以及足夠的存儲。同樣它也得依托在計算機和網絡技術高度發展的情況之下，所以你看信奉長尾理論的大部分都是互聯網企業，但是對於傳統企業而言“二八定律”依舊是鐵律……”仇立菓淡淡道。
溫筱暖若有所思地點頭，點到一半她猛地抬頭，表情彆扭道：“真是……感覺好出戲啊。”
仇立菓道：“怎麼？”
溫筱暖很想吐槽，您一位身處在兔元58年連彩色電視機都沒的時代的人，現在居然就互聯網和計算機企業侃侃而談，而且說得還挺正確的，能不出戲嘛！
“……沒什麼。”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戲出著出著也就習慣了。而且仇立菓在經商方麵似乎頗有天賦，腦子轉得很活，溫筱暖冥思苦想許久的問題，他手到擒來，真是令她嫉妒。
原本八點就能到家，兩人在路上討論問題，硬生生拖到快十一點才下車。
溫筱暖揉著肩膀回家，就見劉勝男就端著熱水瓶和盆子衝過來。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溫筱暖，開口道：“首.長辛苦啦！您看您都這麼累了，趕緊坐下，我給您捏捏腿放鬆下。”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此時的溫筱暖隻覺得眼皮子困得打顫，她往床上一趴，擺擺手：“不用麻煩了。你去休息吧。”
劉勝男見溫筱暖昏昏欲睡，笑出一口好牙：“那怎麼行呢。首長您躺著吧，我保證不會打擾你休息的，”
之後沒再多說什麼，她沉默地幫溫筱暖洗腳捏腳，劉勝男的手法確實捏得相當到位，不輕不重還帶著點酥麻感，舒服得溫筱暖都忘了拒絕，直接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外麵已經日上三竿，估計過了早飯點即將到中午。
溫筱暖頭發也沒梳，打著哈欠，摸著饑腸轆轆的肚皮往樓下走，剛剛轉角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在那裡整理蔬菜。
“媽……媽媽？”溫筱暖睜大眼，見對方和藹的轉身過來，她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媽，您怎麼過來了？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怎麼能不過來，好些天沒見到幺兒了，又聽小陳說你的血糖一直是偏低的，怕是營養不良，我就一直很擔心你的。知道你今天在家我就趕過來了，工作哪裡有我孩子的身體重要。”錢芳溫柔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中的泥土，“我今天還給你提了隻老母雞過來，熬個湯讓你好生補一補。”
“哎。這也太誇張了啦。我身體好著呢。”溫筱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
這時，錢芳從袋子裡拿出梳子和橡皮繩，溫柔地給溫筱暖梳了個小發辮，叮囑道：“再怎麼忙碌也不要忘了梳頭發。這麼好的頭發毛躁躁的多不好。”
溫筱暖有些害羞地點點頭，說實話六十年代她最享受的就是錢芳給予的母愛。以前她老自我心理暗示，父母不重要，最重要的人生要靠自己。
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享受到錢芳細潤無聲的關懷後，溫筱暖才明白，有些話真的隻是嘴上說得狠，她其實一直是羨慕的，並且希望擁有的。
“幺兒。不管你做的事多麼為國為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多顧著自己身體一些。”錢芳的表情很認真，“你還是個孩子，不要肩負太重的擔子。還有我們這些大人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