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生麵露古怪之色，遲疑了一會開口道：“最近一個月，去MEI家塢合作社視察。叮囑西湖遊船不要搞機動船，對人民生活和養魚不利。視察AH西縣肥光農業社水庫工地。回B市後闡述當前文字改革的任務要加快，一是簡化漢字，二是推廣普通話。之前派遣去附近化工廠的工業秘書帶了樣品，暴露了大型化肥成套裝置的問題。同時，他與毛熊國外交部了解有關台麵矽晶體管……”
諸如此類陳明生說了將近有十分鐘。
溫筱暖先是認真聽，然後有點暈，最後頭昏腦漲地伸手製止道：“等會。陳同誌您說得是萊理政最近一個月做的事？而不是一年的？”
陳明生一笑：“是最近一月。因為我還兼職萊理政的秘書處一員，所以有些明麵上的資料我很清楚。”
溫筱暖懂了，光是明麵上可以說的工作，萊理政就做了這麼多。那還有許多不能與外人說的辛苦，萊理政又承擔了多少呢。
溫筱暖深吸一口氣，從兜裡拿出一隻馬克筆和小本本，認真道：“麻煩您用較慢的速度，再說一遍，成嗎？”
陳明生沉默了幾秒，又想起萊理政他們幾人對溫筱暖的態度，微微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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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
花兔國將全國與計算機有關的有名專家人員都召集在一起。
孫桂雲抱著一個破舊的皮包，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單手擦拭著眼鏡片，眼底滿滿的堅毅。
“老孫啊。”旁邊一人端著一個保溫壺走過來，坐在他身側，“你還沒放棄之間的決定？”
孫桂雲歎了口氣，他將眼鏡戴上，看向旁邊的友人，說道：“吳愛軍同誌。你之前也一起隨著花兔國的計算機代表團出訪女王國，你也看到了，現在國際上計算機發展的主流方向是全晶體管化。但是我們國內卻還在堅定地走在電子管通用計算機上。既然我國的計算機以趕超世界先進水平為目標，那就不能無視世界計算機發展的新動向，要趕超就得不斷地加速。就應該要整改。”
吳愛軍不由急道：“你說的沒錯。但你忘了，這一台電子管通用計算機的研製的主管人正是你，並且我們已經與SX廠簽訂了生產和銷售協議。你突然來這麼一下是想做什麼？至你自己的名聲於不顧，還要違背合同契約。”
“但是我既然看到了，我就不能將這個事情當做沒看到。如果僅僅是為了我的個人利益，導致國家計算機發展速度進程變慢，甚至是走了偏道，你覺得合適嗎？”孫桂雲很犀利地開口道。
吳愛軍自然也覺得不合適，但他隻是覺得孫桂雲的舉措太輕率了。畢竟他們在女王國也隻是草草參觀了一下計算機行業，就連工廠都沒讓他們多待。更彆提使用晶體管計算機了，所以這玩意到底好不好還是一個謎。
而國內早在一年前就有專家研發了一款國產晶體管研製計算機，這機器倒是是安裝起來，但根本不穩定，不是電路出故障，就是管子被燒壞，這種平均幾分鐘就爛一次玩意到底有啥好追求的。在他看來五年內國產晶體管都做不出通用計算機。
如果不用國產，全用進口的晶體管，嗬嗬，倒是去進口一個試試，不但貴得要死還限額。
要他說，與其好高騖遠地耗費大量的資金，進口晶體管研究全晶體管計算機，還不如先老老實實生產發一批電子管通用計算機。讓國家先用著，先發展，比較務實。
吳愛軍又一次苦口婆心地試圖說服孫桂雲，但對方始終不為所動，並且強調道：“我這次之所以以個人的名義來參加這次會議，就是儘全力說服萊理政。我已經將晶體管計算機的設計準備好了，如果萊理政同意，我將立刻停止電子管計算機的研究。如果沒成，最後也隻是我一個人承擔責任。所以你不要再勸我了。”
吳愛軍氣得鼻子都快歪了，生氣地“啪啪”拍動桌子，就差指著孫桂雲的鼻子罵，一是說他鬼迷心竅了，二是說鬼知道女王國是不是故意透露全晶體管計算機的訊息，就為了讓他們走個歪路。三是說，難道在他眼中研究所的其他人都這麼沒擔當嗎？
吳愛軍激動起來的聲音幾乎引起所有計算機成員的注意，他們或是蹙眉，或是認可，或是搖頭，不過沒有一個人參與這場爭論。
恰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突兀地推開，吳愛軍的喉嚨宛如被鉗住一般驟然失聲。
眾人看過去，隻見一個抱著幾本巨大的資料的小姑娘走進來，而且她不止搬了一次資料，大約走了兩三次才將東西都搬好。
眾位科學家猜測這應該是萊理政，或者哪位領導的秘書吧。就是奇怪對方為什麼把資料放在會議席上，難道是主位放不下了？
恰在這時，萊理政、榮帥以及隨行的秘書人員也推門走了進來。萊理政的目光旋轉了一圈，在看到溫筱暖後給予一個溫和的微笑，隨後便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這次的會議主要是討論國內研發計算機的事宜，要求廣大科學家集思廣益，說一說花兔國未來計算機的發展方向。
孫桂雲作為國內研發計算機的領軍級彆人物，自然能在前幾個發言。在他之前發言的科學家說的論調都很正統，基本還是說有關電子管計算機的發展事項。
直到孫桂雲站起來，吳愛軍擔憂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夠在聽到諸位大佬的意見後改變主意。
孫桂雲起身道：“我之前在女王國好好研究了一下他們的晶體管計算機，其發展前景非常的好，比如能使計算機的運算速度提高到每秒幾十萬次，但體積卻縮小很多，同時重量輕、發熱少、耗電省等諸如十幾項優勢。與電子管計算機相比，其采用磁心存儲器做內存，使其可靠性提升，存儲容量增大。同時晶體管計算機能夠為輸入輸出、內存管理、存儲和其他的資源管理活動提供標準化的程序，大大方便了我們程序員，最主要的是方便推廣計算機到國企行業……同時，這上麵是有關晶體管計算機的設計方案，還請諸位指正。”
說完，便見他從包裡拿出一摞資料，走出來一個個分發出去後，吳愛軍心中希望的火苗熄滅了，他知道孫桂雲這是要背水一戰。
果然，業內很多大佬便對孫桂雲的發言產生質疑，有人義正言辭，認為對方在博聲望浪費資源，畢竟花兔國已經有過失敗的例子。還有人則在認真地看過設計稿後，提出了三點質疑。一時間，會議裡熱鬨得就像是在菜市場買菜。
溫筱暖見狀目瞪口呆。她還以為所有的高端會議都是克製、穩重又舒緩的。沒想到在外麵言笑晏晏又穩重的科研大佬們，為了一個專題觀點，可以擼起袖子麵紅耳赤地爭執起來。
隻是這位孫桂雲是怎麼回事？
電路計算機明明要比晶體管計算機要好啊。
他為什麼要在這裡大放厥詞的製止呢？
怪不得21世紀的花兔國，電路計算機出現的時間那麼晚，都到七零年代了。
溫筱暖想到這，忍不住抬眉看了一眼台上穩坐釣魚台的萊理政和榮佬，不由得暗暗佩服，這都是經曆過多少次類似的陣仗才獨有的淡定啊。
萊理政瞟到溫筱暖桌上的文件，同時注意到溫筱暖的視線，他眨了眨眼。
溫筱暖心中頓時響起警鈴。
果不其然，萊理政在台上輕輕地說了幾句，等在場的科學家們都安靜下來後，他開口道：“這位溫同誌在計算機上麵有獨特的造詣。既然現在大家討論不出什麼結果，我看不如讓溫筱暖同誌給拋磚引玉說說看如何？”
溫筱暖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還好她之前做了一點準備。
她低頭從眾多資料裡翻找，準備將和電子計算機有關的資料找出來，而在她沉默行動的時候，底下不少大佬低聲耳語。
“溫筱暖？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
“嗨。老牛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單位之前好幾個苗子留學毛熊國結果被一張試卷給攔住了，上麵寫得出題人正是溫筱暖啊。”
“哦？我還以為那麼有意思的試卷會是一位老同誌，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小輩，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就連計算機這麼前端的科技都有所了解。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才實學。”
“嘿。她還要你看？你沒見萊理政和榮帥都有多重視。”
……
孫桂雲也對溫筱暖這個名字有所耳聞，他曾經看過學生們帶回來的試卷，題目內容包羅萬象而且難易度層層推進，出得非常的有水平。
他不免期待地看著溫筱暖，雖然已經知道孤軍作戰的可能性很大，但若是可以，他還是希望能有隊友出現。
等溫筱暖拿起資料準備走個過場地念一念時，愕然發現諸位大佬宛如看新奇一般非常熱烈地盯著她。尤其是孫桂雲同誌，看向她的目光就仿佛在看未來的同伴。
溫筱暖：“？？？”
老鐵們，這是怎麼回事？
溫筱暖拿起稿子，輕聲說：“我個人覺得晶體管電子計算機還是有所缺陷，是不可取的。”
這話一出，孫桂雲眼底閃爍著失望，看來這位能出考卷的人隻是純粹的理論派，沒有出過國考察的人還是體會不到晶體管計算機的好處，他可能隻能孤軍奮戰了。
孫桂雲重振旗鼓，掏出本本準備認真聽取溫筱暖說的話，並且逐字逐句地將其錯誤標注出來。正因為溫筱暖頗受重視，他決定將溫筱暖作為突破口。
溫筱暖完全不知道底下科研大佬的所思所想，她開口便來：“近月來，國內半導體工藝發展速度，主存儲器可以過渡到半導體存儲器，可以使計算機體積更小，降低了計算機計算時的功耗，也減少了焊點與接插件，進一步提升了可靠性。我認為與其執著在晶體管計算機上，不如看向製造集成電路計算機……”
溫筱暖剛剛說第一大段，所有的科學家的表情都懵了。
她在說什麼？
剛剛不是在討論電子管計算機和晶體管計算機之間的優缺點嗎？
這一位會不會太另辟蹊徑了？
直接越過電子管計算機，就好像是在藐視它的存在，認為它根本沒有上桌討論的資格一般。
開口就是國內尚未實現過的晶體管計算機，以及在國外也處於研發狀態的集成電路計算機。這到底是純粹的自信？還是盲目的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