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生得端莊秀美,畫著桃花妝,額間一點紅,宛如桃林仙子一般無二。她含笑嫣嫣,禮數周全,唯眉宇間隱帶一絲傲氣,昭顯她尊貴的出身。
外人都道這位國公府的嫡女大方淑賢,堪稱永昌城第一貴女。若不是皇子們皆年幼,她必定會嫁入皇家。
“大姑娘,我是不是來晚了?”葉娉說著,擠進人群。
溫如玉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笑道:“我還當你不會來了,讓我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大姑娘的詩會,我怎麼可能不來?上回咱們就說好了,我與溫二姑娘誰能搶到桃花令,誰就是詩會主事。可惜我手笨腳笨,不小心掉進湖裡,幸好溫二姑娘拉了我一把,否則我可就成水鬼了。”她環顧四周,咦了一聲,“溫二姑娘呢?她不是今日的主事嗎?”
“二妹妹上回沾了水,感染了風寒。我們一個兩個都病了,我心中很是愧疚。見你無事,我好歹算是放心了。”
十幾歲的姑娘,說話滴水不漏。
原主看不清溫如玉的為人,每每被溫如玉的三言兩語或是幾聲歎息,就腦補出溫如沁的壞。不用溫如玉明說,自告奮勇上前為難溫如沁。原主想搶桃花令是真,想推溫如沁下水也是真。誰料害人不成反害已,還白白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溫如玉越是給她好臉,有些人心裡越是不得勁,比如說李碧珠。
“葉姑娘今天倒是穿得應景,這顏色瞧著和溫大姑娘的極像。”
“李姑娘眼神好,這衣服正是大姑娘送給我的。”
李碧珠微愣,眼神有些不善。
國公府的東西,沒有一樣是不好的。便是溫大姑娘的舊衣,那也是最上等的料子。葉家這位大娘子生得本就妖嬈,套上華貴的衣服竟是又嬌豔了幾分。
溫如玉也瞧出葉娉的不同,笑意淡了些許,“上回娉娘落水,衣服濕了。”
原來如此。
李碧珠眼露嘲諷,什麼送的,李家娉娘還真會給自己長臉。她最煩這些喜歡打秋風的窮親戚,眼皮子淺愛占便宜,見到什麼好的都想往自己身上劃拉。
“我就說這衣服穿在葉姑娘身上怎生如此奇怪,卻原來是大姑娘的衣裳。方才遠遠看著,我還當大姑娘身邊的哪個丫頭。”
主子心情好,賞一兩件自己不要的衣服給丫頭也是常有的事。李碧珠這話打的是葉娉的臉,好好的官家小姐和奴才相提並論,換成誰都忍不了。
原主胸大無腦,易掛相。
葉娉不能一上來就崩人設,聞言冷臉。
“李姑娘若是羨慕就直說,想來你若是在國公府落了水,大姑娘也會送你一套衣服。”
好好的姑娘在彆人家做客落了水,是誰都會往歪處想。李碧珠兩頰紅得嚇人,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溫國公府有兩位未娶妻的成年公子,其中一位正是溫如玉的嫡兄溫廷之。她傾慕溫廷之,自以為誰也不知道。眼下被葉娉含沙射影說中心思,心頭大亂。
“你當人人都是你,慣會在彆人府上落水。誰知道你是真不小心還是假不小心,指不定存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還累得溫二姑娘為了救你生了病。”
“我落水並非如葉姑娘所言,而是被人推的。”
忽地一聲,驚訝眾人。
眾人循聲看去,但見一白衣少女虛弱而來。饒是她素衣素麵,依然掩不住至純至潔的冰雪之姿。
這位少女正是溫如沁。
溫如沁的父親溫華是溫國公嫡親的弟弟,早年尚了安和長公主。長公主難產去世後一直未娶,僅納了一房妾室料理日常起居,那位妾室便是溫如沁的生母。
葉娉忽覺頭疼欲裂,溫如沁越是走近,她的頭就疼得越發厲害。似有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又似電閃雷鳴狂轟不停。
當溫如沁站在她麵前時,所有的聲音瞬間停止。
四下清靜,她眼裡隻有白蓮靜開般美好的少女。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衝破她腦海中的短暫寂靜。
然後她知道了一件事:原來她不止是穿越,而是穿書。
書中圍繞著溫國公府展開,女主正是溫如沁。
溫如玉之所以針對這個堂妹,一開始是因為長幼之爭。兩人同一天出生,溫如沁早生半個時辰。
世家看重嫡女,尤以嫡長為最。
溫如玉的母親王誠君收買了產婆,硬生生將溫如沁的出生時辰往後推了一個時辰,是以溫如玉不僅是嫡長,還是溫家眾位姑娘之首。
長幼之爭從她們一出生就已成定局,按說兩女那時尚在繈褓之中,她們本人並不知情。誰成想溫如玉偶爾聽母親說漏嘴,將此事記在心上。
做賊心虛,溫如玉也不例外。心虛之餘,難免會關注對方。這關注多了,有些事情便脫離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