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宮裡的白貓,也隻有王惠妃宮裡那隻有美人品階的禦貓。但那隻貓毛長而體大,絕不會是眼前的這一隻。
王惠妃為了自證清白,讓人回去將那隻禦貓抱了過來。
葉娉早就聽過這隻禦貓,畢竟有品階的貓在盛朝還是頭一份。那貓被一個宮女抱著,瞪著琉璃色的眼睛,一副養尊處優的傲慢模樣。宮裡的人大多都見過它,哪怕王惠妃不把它抱來,也沒有人會懷疑死了的白貓會是它。
它體型碩大,毛色油亮,被王惠妃抱在懷裡時像一個聽話的孩子,當年王惠妃可是憑著它爭了不少的寵愛。
“喵嗚。”它衝著地上的死貓叫了一聲。
沒有人在意它的叫聲。
王惠妃順著它的毛,道:“溫郡王,今日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宴,一個意外而已,實在不必要鬨得人心惶惶。”
不少人和她一樣都希望溫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身為臣婦,所有人都不希望在宮裡出事,更不想被牽扯其中。
葉娉摸著肚子,一下一下地安撫著肚子裡的孩子。因為不遠處那個似乎與所有人格格不入的男人,讓她突然覺得莫名難受。
世人皆懼他煞名,哪怕他是受顧皇後之命受理此事,這些人卻隻會記得他的不討喜,計較他的不近人情。
他不在意,可是她在意。
“惠妃娘娘此言差矣,方才若不是臣婦聞不得那味,恐怕這貓竄出來時定會被嚇出個好歹。臣婦受些驚嚇倒也無事,怕就怕這貓驚擾了皇後娘娘和眾位娘娘。事關皇後娘娘和眾位娘娘的安危,理應慎之又慎。這貓即非宮中野貓,自然是要查清它從何而來。否則今日是一隻貓,明日恐怕就是人了。真等出了大事,到時候何人能承擔後果!”
“郡王妃說得好生嚇人,本宮也是不想掃了皇後娘娘的興致。既然郡王和郡王妃執意如此,本宮也不好再說什麼。”
話裡話外,竟是將葉娉和溫禦夫婦當成了惡人。
葉娉冷冷一笑,“惠妃娘娘,倒顯得臣婦和郡王多事。孰不知方才險些受到驚嚇的是臣婦,臣婦不想再有人遭受同樣的事,卻不想在娘娘看來居然是我們一意孤行。若人人都像娘娘這般一旦有事便想著獨善其身,那何人來守護我們盛朝疆土,何人能在敵國來犯時舍身而出?”
論嘴皮子功夫,她還真沒怕過誰。
這樣的大帽子扣下去,就不信王惠妃還能坐得住。
王惠妃暗暗磨牙,後悔自己沒能沉住氣。
“郡王妃好利的嘴,本宮實在是說不過。”
“有理則無懼,沒理則無言。並非臣婦能言善辯,而是惠妃娘娘您理虧。”
敢在宮裡說一個妃子理虧,葉娉還是第一人。
葉娉最是不喜王家人,勢微時尚且不會給王家人麵子,何況現在正是得勢之時。她不僅不會給王惠妃麵子,若對方再敢逼逼,她還有更厲害的話等著。
王惠妃手下的勁道又了些,懷裡的貓掙紮了一下。
“你放肆!”
“臣婦若有失言之處,還請娘娘指出。若有錯,必定悔改。若臣婦無錯,何來放肆一說。陛下治國寬仁,最是倡議朝臣們直抒意見。怎麼到了娘娘這裡,明明是有理之言,為何會換來娘娘的斥責?”
王惠妃險些破功,她實在是忍不了。這個郡王妃哪裡是說理,分明是踩她的臉。如果王家沒倒,她何至於受這樣的氣。
“今日是皇後娘娘的壽宴,本宮不同你爭執。”
“多謝娘娘雅量。”
聽在惠妃耳裡,這謝還不如不謝,聽著就知道是在諷刺她心胸狹隘。
這筆賬,她記下了。
葉娉可不管王惠妃會不會記恨她,她和王家人從來就不是一路人,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她的目光和王惠妃懷裡的貓眼對上,那貓琉璃般的瞳仁中竟然隱約泛著藍光。之前那白貓撲出來時,黑色的眼睛似乎也帶著一點藍。
她和溫禦之間,隔著幾人的距離。
大庭廣眾之下,她該如何傳遞這個訊息?
正當她思忖著辦法時,隻看到殿外傳來一聲狗叫。
又是貓,又是狗的,今天可真熱鬨。
才這麼想著,便聽到溫禦說:“請皇後娘娘允許六品都尉烈風進殿。”
刑司的六品都尉烈風大人,和錢掌獄一樣,皆是讓人懼怕的人物,也同是溫禦在刑司時的左右手。隻是這些年來對於烈風這個人,所有人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顧皇後哪有不同意之理,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進來的會是一條狗。這狗通體金黃威風凜凜,脖頸間掛著一個金質項圈,上麵刻著盛朝六品武官才可用的彪形紋。
王惠妃抱貓的手不由自主緊了緊,那貓像是感覺到她不安的情緒,也或是被她突然勒得不太舒服,發出一聲喵嗚聲。
葉娉看著那毛色金黃的大狗,震驚的同時,心下既有佩服也有歡喜。這個在後世的刑偵手法,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這個男人不愧為天下第一刑司!
溫禦讓烈風聞了聞死貓的氣味,然後在它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它驕傲地甩了甩尾巴,似乎是在表示自己聽懂了。
所有人都看著它,看著它在殿中嗅來嗅去。
王惠妃懷裡的貓一直在喵嗚叫,她抱著貓起身行禮,“稟皇後娘娘,白美人怕是受了驚嚇,臣妾先抱它回去。”
顧皇後略一沉吟,準了。
王惠妃像是怕白美人被烈風給嚇了,特意繞著走。她儀態款款保持著優雅與端莊,心裡哪怕再急卻也走不快。
烈風動作快,沒多久的功夫就嗅了一大圈。王惠妃絲毫沒察覺它已經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緊著的心因為快到出殿而越發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烈風一個猛撲過來,咬住了她的裙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