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就知道老天鵝悶騷,最是喜歡聽這樣的話,越肉麻越好。隻是她比誰都知道,以前說的那些情話是演出來的,現在才是發自內心的。
“我餓了。你也去吃點東西,順便刮個胡子。”
一天一夜,胡茬都長出來了。要不是顏值撐著,妥妥一個邋遢男。
溫禦又變了臉,她這是嫌自己醜?
“我可沒嫌你醜,你有沒有看過孩子?”
“看過。”
剛生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沒太看清。
“她睜開眼睛了嗎?有沒有看到你?”
溫禦搖頭,那紅通通的一小團,他都沒怎麼看清,但似乎是沒有睜開眼睛。
葉娉輕笑出聲,“這就是了。咱們當父母的第一次和孩子見麵,是不是應該給她留一個好印象。你去收拾了一下,我等會也要收拾一下。”
溫禦什麼也沒說,聽話地出去。
葉娉確實是要收拾一下,夫妻之間再是親密無間,有些事還是避著些的好。她喚了人進來,將將清理妥當後,三喜就把孩子抱了進來,跟著葉氏和葉婷也進來了。
葉氏眼睛有點紅,臉上卻是帶著笑。
女人生孩子太凶險,當娘的最心疼。
孩子的眼睛是睜著的,小臉有點皺,也有點腫脹,除了瞳仁和頭發烏黑之外,旁的也看不出什麼優點。
“咱們大姑娘長得真好看,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奴婢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瞧瞧這大眼睛,還會盯著人看。”
“郡王妃你看,大姑娘是不是在對你笑?大姑娘真聰明,定然是知道郡王妃你是她親娘。看這機靈勁,一看就知道是郡王妃的孩子。”
三喜不停地誇著,恨不得誇出一朵花來。
葉娉看著繈褓中脹臉腫眼的小嬰兒,她這個當娘的都左看右看,實在是沒看出眼睛大,也沒看出好看來,她十分懷疑三喜這丫頭在睜眼說瞎話。
“這麼醜,哪裡好看?”
“哪裡醜?”葉氏不高興了,“你生出來的時候還沒她好看,長長就好了。你看看這大耳垂,一看就有福氣。”
耳垂大也是優點?
葉娉無語。
葉婷有些新奇,又不敢抱。
“大姐,取名了沒?”
一說到這個,葉娉頗有幾分得意。
“我和郡王商量過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做主,待她百日能抓握東西時,讓她自己挑一個名字。”
如果她不帶上溫禦,葉氏必是要說她的。她把溫禦抬出來,葉氏哪裡還有話說。到底還是覺得有些胡鬨,道:“那也不能一直叫大姑娘,先起個小名也好。”
“要不叫大寶?”
以後再生就順下去,二寶三寶之類的,多省事。
葉氏想了想,也挑不出什麼話。
“行吧,就叫大寶。”
大寶小姑娘喜提小名,又睡著了。
這時曾娘子進來,說是國公府那邊來人了,來的是溫夫人和慶陽郡主。
“不見。”葉娉頭也不抬。
那婆媳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一個也不想見。
“到底是大伯娘和妯娌,不見也應該委婉些。”葉氏勸道。
葉娉點頭,“就說我產後體虛,起不了身。”
這孩子,哪有咒自己的。
葉氏發現大女兒的性子,似乎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
定是被郡王寵的。
……
溫夫人和慶陽郡主一進公主府就被按排在前院偏廳等著,壓根不能直接進後院。她們以為這是葉娉的吩咐,孰不知這是溫禦的命令。
自從王惠妃被貶,溫夫人已有多日沒有出門。她知道王家倒後,自己不再有依靠。事到如今她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僅有的體麵和尊榮。哪怕是最近被婆母和兒媳聯手針對,她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葉娉產女的消息傳到國公府時,是她這段日子以來感到最為舒暢的時刻。
來之前她去見了溫老夫人,溫老夫人對葉娉生了女兒的事略顯失望。因著心裡對葉娉還有些怨氣,又拉不下麵子,臉色也不太好。
“他們又沒來報喜,我巴巴地往前湊做什麼?”
“報喜是沒有,但我們知道了,不去總歸不好。”
“要去你們去,他們不來請,我老婆子才不去討人嫌。”
等溫夫人走後,溫老夫人在細嬤嬤麵前埋怨開來。
“我是他們祖母,他們若真是孝順的,哪有和長輩置氣的道理。我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知還有幾年好活,他們這麼氣我,怕是一個個都盼著我早死。”
“公主府想必還亂著,也沒個長輩,想來一時之間郡王和郡王妃還想不到許多。”
細嬤嬤一通話,又讓溫老夫人搖擺了。
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去。二孫媳婦是心直口快,說話也不太中聽,但心地不壞。不像有些人,看著是好,一裝就是幾十年,卻不想是個心思惡毒的。
兒子不管事,大孫子不成器,她還有什麼盼頭?
這日子真是一日比一日難過了。
思量再三,她讓細嬤嬤到庫房備了好些東西,隨後送到了公主府。
溫夫人和慶陽郡主在偏廳等的時候,東西也到了。那些東西實在是多,看得慶陽郡主眼神微妙。
兩人一聽葉娉不見她們,倒也沒有再三。
“她剛生產完,定然身子還虛著。我們心意到了就好,滿月再來賀喜。”溫夫人大度道。
慶陽郡主是雙身子的人,懷孕之人本身就有忌諱,她來了也是走個過場,並不會真的進產房看葉娉。
“替我們向你們郡王妃代個好,恭喜她生了溫家的嫡長孫女。”
孫女兩個字,慶陽郡主咬得非常重。
生在前頭又如何,還不是生了一個女兒。她這胎太醫可是斷得清清楚楚,必定是個男胎。所以溫家的嫡長孫,還得是從她的肚子裡出來。
得意又如何?受寵又如何?
肚皮不爭氣,皆是枉然。
“先開花後結果,禦哥兒媳婦下一胎定會如願。”溫夫人道。
慶陽郡主捂嘴笑,“母親說的極是。你再替我們代個話,讓你們郡王妃放寬心,好好養身子,爭取來年再生個兒子。”
婆媳二人一致對外,難得的統一戰線。
傳話的下人是個婆子,聽得是又氣又怒,卻又不敢出聲。這些都是什麼人,哪裡是上門來探望的,分明是來看笑話的。郡王妃生了女兒又如何,郡王歡喜不就行了,輪得到這些人說三道四。
她低著頭,也不應聲。
“你聽到沒有?”慶陽郡主高聲問。
婆子一肚子氣,不情不願地應下。
“這沒有長輩壓著就是不行,府裡的下人一個比一個拿大。”慶陽郡主搖頭感慨,“也是你們郡王妃好說話,縱著你們這些奴才一個個不知尊卑。”
這哪裡是在罵婆子,根本就是在指桑罵槐。
婆子不敢還嘴,頭埋得更低。
慶陽郡主扶著腰,氣勢十足。
突然她渾身一冷,頭皮開始發麻。
“滾!”
冰冷的聲音炸開的瞬間,一把寒光鋥亮的刀落在婆媳二人的腳邊。
婆媳二人齊齊駭了一大跳,溫夫人嚇得麵無人色。慶陽郡主肚皮陣陣發緊,下意識抱著自己的肚子。
不遠處,溫禦一身寒氣,宛如煞神。
“此二人,以後不許再踏進公主府半步。若敢再來,直接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