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啊殿下。”狐柏無奈,“那我換個問法,若是……就說是冀州吧,若是冀州突然地裂,是吉是凶?”
殷郊不假思索道:“凶。”
狐柏沉靜地看了殷郊一眼,又道:“那文武百官在稟報此事時,是會說君王無德,還是會說冀州侯無德?”
“自然是君王無德啊。”殷郊本著自己那最為樸素不過的政治感情道,“不怕娘娘生氣,冀州侯哪怕是娘娘生父,那也不過一方諸侯,他又是何德何能,所作所為也配上應天道?”
狐柏卻微微偏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殷郊。
殷郊被看到頭皮發麻的時候,也就終於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冀州侯是一方諸侯,不配上應天道。
西伯侯難道就配了?
憑什麼鳳鳴岐山就是西伯侯治理的好啊,就不能是殷商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得鳳凰下凡來人間晃了一圈,剛剛好晃到西周呢?
見著殷郊頓悟,狐柏又點了點那份奏章,道:“殿下又看,這奏章是誰送上來的?”
西伯侯姬昌。
“殿下倒是猜一猜,西伯侯知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殷郊咬著嘴唇,竟說不出“不知道”這三個字來。
怎麼可能不知!
他一個人不知道,整個西周的君臣們都不知道麼,都不覺得他把這種祥瑞攬在自己身上有什麼問題,都覺得自家侯爺已經上應天命?
這才可怕吧!
那現在問題來了,西伯侯到底想乾嘛?
——試探。
這種祥瑞不祥瑞的東西,看上去很是無關緊要形式主義,然而饒是如此,既然是天道和他親兒子“天子”之間的交流,按規矩,那也是要天子親自處理的,比乾商容黃飛虎他們一日不是“天子”,便一日禁止沾手。
於是,咱們的紂王陛下,若是一個順手在上麵批了個知道了,並且嘉獎了一番西伯侯,西伯侯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政治信號呢。
#帝辛草包,鑒定完畢#
#他竟然沒有看出來我有不臣之心呢#
#今後就可以愛乾嘛乾嘛了耶#
念及此,殷郊臉都黑了:“娘娘……這……怎麼辦?”
“我不知道。”狐柏卻是難得的承認了自己不行,隻苦笑,“殿下稍待,妾……可能需要去問個人,待請教完了高人之後,再與殿下分說。”
多日相處,這會兒狐柏在殷郊的固有印象裡麵已經是個仙女姐姐了——長得漂亮,心地善良,手段高明,眼光毒辣,一代賢妃,對自己也特彆好,身上有點無傷大雅然後在特殊時候十分管用的小法術,背後應該有一個慈祥和藹的白胡子老爺爺,老爺爺其實是派這小姐姐來匡扶殷商江山噠!
現在仙女姐姐有問題解決不了,肯定是要去請教一下那白胡子老爺爺的呀。
“娘娘去吧。”殷郊笑道,“也代孤與娘娘欲請教的人問個好。”
狐柏笑了笑,轉個身便往外走,也不敢在六宮之中逗留,隻身形一閃到了壽仙宮自己的地盤之後,才慎之又慎地拿出了那塊玉佩出來,仿佛下了多大決心一樣,一縷法力打入了那枚玉佩之中。
然後,深吸一口氣,麵對著那接通了的靈媒,幾乎是氣沉丹田一樣:“仙長有空否?我有一事要請教,大約會耗費仙長一炷香的時間。”
而玉佩那頭,是明明狂喜得要死卻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端莊優雅人設的元始大佬,那清冷淡然(而悶騷)的一句:“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