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小姑娘在被子裡抽了抽鼻子,堅持道,“我覺得我沒有偏見,我的觀點很公允。”
大佬默默摸了摸自己受了傷的內心,扶額問道:“那你願不願意給元始一個改過的機會,願不願意相信元始是真的心悅於你?”
長久的沉默。
終於,到了那最後一炷香時間的最後,狐柏才幽幽一聲歎息:“改過好說啊,其實人非聖賢……哦他就是聖人……好吧,我自己是覺得誰都會有過錯,沒有什麼事情真的不能原諒的。可要不要相信……”聲音轉而有些期待,“其實如果隻是浮黎倒好了,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他,我自信他心裡有我,這樣已經很好。”
接著就是幽怨和清醒:“可如果是元始天尊……他怎麼會喜歡我?哪怕如今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動心,那最多也就是覺得我這個小妖精敢去靠近他,嘿,挺新鮮,等過了這個新鮮勁兒之後呢?難道我不會被縛妖索一捆直接在麒麟崖下過我的後半輩子?”
大佬呢,得了一句“我喜歡”自然是內心欣慰,可聽到了一個“新鮮”和她自己對自己下半輩子的設想卻又是忍不住的酸楚,雖還有話想問,到底再拖不得,便撤了幻術,最後在狐柏額頭落下一個吻,轉身離開。
罷了罷了……隻要你喜歡,彆的都好。
確實,容你在身邊纏著我十年是一時新鮮,答應與你雙修也是心有好奇,食髓知味之時迷醉的不過是你的身體,隻是到如今,我無比確定,我喜歡的是你這個有趣的靈魂,是你在逆境之中的豁達心胸,是我隨口一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之後你便能當場頓悟的赤子之心。
現在你不相信沒關係,今後日子長著,我總會慢慢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心悅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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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柏醒來的時候,羑裡已經沒人了。
楊戩說的是:“那位前輩到底身有限製,三日之期已經到了,他若再不回山後果不堪設想,便來不及與仙子道彆了。”
狐柏對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聽了之後悵然了一會兒,想一想仙長丹田上那定時.炸.彈一樣的丹藥,便沒了什麼不同意見,隻極其溫和地笑了笑:“罷了罷了,有聚就有散,這時候他能想著過來看看我已是意外之喜,也不必強求其他。”
楊戩不敢給師祖母暴露太多,聽她不糾纏,自己在心裡就輕輕鬆一口氣。
狐柏轉而又道:“如今已然有過一波百姓來找我麻煩,接下來怎麼也得消停一陣,真君若是想去祭拜父親,大可前去,我會在羑裡好好待著,不會給真君帶來麻煩的。大約再過一段日子,真君便能去見母親了。”
“祭拜並不在這一時半會兒,你現在很危險,我在這好歹能保仙子一命。”
狐柏不解:“最大的危險已經過了……”
楊戩肅然道:“仙子可還記得昨日那險些砸到仙子背上的一棍子?”
“凡人的棍子能耐我何。”狐柏好笑,“真君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了,昨日不過是想不受無謂的皮肉之苦這才避開罷了。”
“昨天那道天雷不對。”楊戩卻搖頭,默默從乾坤袋中取出了昨天在混亂之中被西伯侯近衛丟下的棍子,“兩位前輩或者能看出什麼特彆來,可仙子也知道,他們摻和不得這人間因果。我……是我才疏學淺,我雖查過了這棍子,卻沒發現有什麼異樣,若想知道這棍子到底為何能被天雷一劈還毫發無損……說來冒犯,我可能要得罪仙子了。”
狐柏也知道楊戩要做什麼,相當不以為然地往麵前的矮幾上一趴,頭發一撈露出了自己的後背:“真君可以試試?不過稍微輕點打哦,以您的法力用什麼打我我都疼,凡人可沒您的力道……”
楊戩哪裡敢真的給狐柏一棍子,不過是將那棍子輕輕壓到了狐柏的後背上。
不過是再輕微無比的一壓,冰涼棍身碰到狐柏後背的瞬間,狐柏渾身的法力便再動不得半分,接著棍身與後背接觸的皮膚便傳來火辣辣的,深入靈魂的痛楚。
疼得狐柏麵色煞白。
楊戩那一棍是妥妥沒動法力的,就是簡單無比的壓而已,一壓都已經如此,昨日那人渾身殺氣的一砸……狐柏若是被打實了,還真特麼要凶多吉少。
這……
見著狐柏表情有變,楊戩也急忙把那棍子抬起來免得讓她多受了罪,而這時狐柏白著臉回過頭去與楊戩對視,各自目中都是驚懼無比。
昨日是有天雷護著狐柏沒錯,可……你且想一想天雷的時機。
——狐柏脫口而出要楊戩證明她沒有用幻術,那孕婦是真人的時候,那位領頭的暴民見勢不妙著急忙慌一棍子要朝著狐柏打下來,狐柏自己也算是反應很快,迅速蹲了下來還裝作自己已經被打實了吐了口血,然後,天雷劈了下來。
由此可見,天道確實對使用了如此齷齪手段的那對夫妻不滿,狐柏死與不死他們都已經摻和了,結果自然還是那對夫妻要被卷入量劫。
但……天道是在一棍子砸到狐柏之前還是之後劈了一道雷,講究就大了。
真要是公平對弈,有某對夫妻用了這種齷齪手段,那天道早該在狐柏受傷之前就已經來一道雷霆打偏了那棍子,可如今卻是在之後才下來,何解?
——天道是想要狐柏被打死了,然後“反應不及”,狐柏死於斬妖台上的刑具,接著天道為了補償這隻枉死的狐狸精,會湊合湊合給她一個封神榜的神位。
而狐柏死了,在人間姬昌目的就已經實現了,天命還是歸周的,不過是妖妃換了個人做罷了。
狐柏本就是一個心思玲瓏的人,楊戩本質上是聰明人,雖然還沒有經曆過命運的毒打讓他顯得稍微稚嫩,可如今複盤回去,兩人都是後怕得不行。
“真君……”狐柏又一次意識到了這個操蛋世界的實力為尊,也終於明白昨天自家小哥哥為什麼怎麼哄都哄不好,卻什麼都不肯說,愣了半天,隻顫顫叫了一句真君,叫完了之後卻再憋不出彆的什麼話來。
楊戩也是握緊了手中的棍子,覺得自己是要給小姐姐保證一下我一定護著你不讓你出生命危險,但還是被這種猥瑣操作氣得身體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