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增煩惱而已。
“狐狸……”好歹聽懂了,可聽懂了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絕望中強行找點希望,每一步都是巨坑,羅睺不禁輕輕拍了拍狐柏的肩膀,可說的話就不正經得很了,“成佛這事兒邪乎得很,不定你要受多少罪,實在不行……入魔考慮一下?不過你似乎沒什麼心魔……入魔了不太好培養。”
狐柏:(⊙x⊙;)
#這是挖牆腳的時候嗎?#
#姐妹你……挖牆腳是你這個態度?#
好的不是——還沒等到自己回答呢,天空劈過一道雷,羅睺自己一個哆嗦。
然後羅睺就知道,鴻鈞不願意他說這個,趕緊閉嘴:“好了好了當我沒說。”
狐柏無奈笑了笑:“魔祖,咱們說正經的,兩位聖人對我用了惑心術,但狐族本身就有不蠱的效果,我確實被他們的威壓逼得說不出話來,大部分神識也必須順著他們的惑心術走,否則就痛苦不堪。但我還有小部分神識可以自主決定,那部分雖然越來越小,但隻要有一點自主的空間,我是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能明白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做什麼的。”
說到這裡便隻能歎息:“您都說了我成聖之前再無心魔,那我也不怕與您說句心裡話。您也彆見笑。”
羅睺知心大哥哥一樣點頭。
狐柏便自己悶透了那口茶,眼底微微濕潤:“我原本整個計劃,是我趁著量劫的混亂,火速收拾乾淨了北俱蘆洲的這些個混蛋,把招妖幡還給女媧娘娘,讓女媧娘娘先繼續拿著幾百年的招妖幡。”
“我這時候去西方教,以我的私人身份拜會兩位聖人,童兒婢女都行,能做徒兒最好,在西方委屈個幾百年,用幾百年時間成個佛。成佛之後,再回來接妖皇之位也好,再把妖皇給小太子也行,反正那時候我就是妖族最大的倚仗,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欺淩了。”
“成佛的委屈?”狐柏自嘲笑了笑,“真的,我不在乎,什麼委屈什麼限製剁了我九條尾巴哪怕是要我去十八次輪回……若是能給妖族帶來一個與聖人並肩的頂級戰力,我受了也就受了,甘之如飴,絕無怨恨。”
“我記得……金烏去媧皇宮拿招妖幡的時候。”羅睺默然半天,果斷暴露了鴻鈞一直在偷看的事實,“用的是借,還與女媧說過了,務必遮掩天機,不讓任何人知道招妖幡真正的主人。所以準提從發現妖族氣運不對,來了北俱蘆洲,找到你,花了將近一年……這是你一開始就在想瞞著他乾清理妖族的事,對不對。”
“是,可惜沒成功。”狐柏道,“後悔死了,我應該動作更麻利點,早點收拾乾淨妖族早點跑,讓十殿下回昆侖山修煉,自己隱匿個幾十年的行蹤,這樣準提聖人沒看到我在使用招妖幡,便不知道讓妖族產生這麼大變動的是誰,猜到十殿下頭上也好猜到誰頭上都好,這無所謂,死活不認就是了……我隻要等風頭過去,再悄悄去靈山,還能安安靜靜成個佛。隻要我做了佛祖,很多問題都就迎刃而解了。”
“可惜妖算不如天算……”羅睺低聲道,“北俱蘆洲那麼大,妖族的地方也不小,準提卻還是在你使用招妖幡的時候找到你,百口莫辯,賴無可賴,確實是你被天道歧視了。”
狐柏好笑:“無非是妖族運勢不好,容不下我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贏,於是我想掙紮一下,便和準提打了許久的禪機,一會兒願意去一會兒又猶豫,隻是在拖時間等女媧娘娘來。”
“女媧來了會如何?”
“我會想辦法氣壞女媧娘娘,讓她大怒之下收回招妖幡,逐我出妖族,我了無牽掛,遁入西方。”狐柏歎息,“待我成了佛祖,有了話語權,再與女媧娘娘解釋。我若是成不了佛祖,必然是身死西方……也不用與女媧娘娘解釋什麼了。可惜,元始聖人一來,女媧娘娘便不會出現了。”
“虧得元始來了。”羅睺不由唏噓,“你這棋好險,聽著我都覺得心驚肉跳,你去西方玩一趟你是要嚇死我……”
“有句話叫做弱國無外交。”狐柏懂羅睺對自己的關心,心裡不由感激,卻還是道,“同理,弱小的妖族想在這許多大能之中輾轉求生,又哪裡能容易起來呢?我本來就是那一線生機,我問您,什麼叫一線?”
本來就是以小博大,本來就是在不可能之間尋找一個可能,你對你自己到底有什麼誤解?
能在陸壓給你講佛法的時候差點頓悟,知道你有那個修佛的資質,已經算是天道給你開掛了。
羅睺默默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和狐柏碰了碰,感慨萬千:“辛苦籌謀。”
“我答應了帝俊陛下,自然要做的最好。” 狐柏揉了揉眼角,輕聲開口,“既然女媧娘娘不來,我沒有任何暫時與妖族劃清界限的機會,那這個計劃就徹底作廢了,到如今……彆的也罷了,我還可以給一個許諾。”
“嗯?”
“妖族不會做任何教派任何勢力的附屬,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帶著妖族歸屬……”狐柏肅然道,“或者說嫁到任何教派去,西方教如此,闡教……也如此。我哪怕有一日嫁了人,也不可能把妖族當做嫁妝一並帶過去,妖族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您是心魔……唔,心魔為證,若違此誓,九微情願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對我發這誓?乾嘛啊我和妖族又沒關係……”
“帝俊陛下已經聽不到了。”狐柏眼眶微紅,“我那時猝然接了這麼大的任務,滿腦子都是漿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等我再想和他說,已經晚了……小殿下……小殿下心地善良,在西方那許多年都有一顆赤子之心,聽我發這種毒誓必然會立刻喝止我讓我閉嘴。如今嘛,也就對您說上一說,看上去是毒誓,說完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羅睺聽的心酸。
一時間竟有點想把這小狐狸圈回懷裡帶她入魔把魔族的爛攤子交給她的衝動。
半晌,按捺下來,動手揉了揉這小姑娘的頭發,心疼道:“那今後呢,你怎麼辦?”
“此計不行,想彆的法子唄。”狐柏賴皮一笑,“壯大起來的妖族肯定會成為所有大能眼中的肥肉,可這會兒不還沒壯大起來呢嘛,一個還欠著若乾人命的種族,去哪裡都是人人避如蛇蠍,大能們大約還不會這麼快對妖族下手。這段時間……我再想想,天道既然給了我一線生機,就必然有解法,最多就是我還沒想到。”
羅睺卻不肯就這麼放過去:“我不是說那麼遠的今後。”
狐柏疑惑:“那……”
“我說的是,外頭,那倆。”羅睺道。
“這事兒還用說?其實元始聖人說不說那許多情話我都不會變心的。”狐柏道,“隻要我沒有辦法與妖族劃清界限,我就不可能去西方,一開始是和準提聖人虛與委蛇等著女媧娘娘來逐我出妖族,後來元始聖人來了他們一開始鬥法,哪裡還有我說話的份兒。”
羅睺猶豫著:“那你出去就能說話了,你不去西方……元始想帶你回昆侖山,你去麼?”
“他就這麼不尊重我的意願呀。哪怕我不願意,哪怕我有事,哪怕我現在還在為了事業焦頭爛額,他為了他的床笫之歡,都非得把我帶回昆侖不可?那床笫之歡能歡得起來麼?這情緣遲早要完吧……”
“……你個小姑娘,說這種床笫之歡的話能不能稍微害點羞?”
#你這樣讓我怎麼接!#
“哦。”狐柏就伸出手來,在虛幻之中把手掌搓紅了,往臉上貼了貼,“臉紅沒?應該害羞到位了吧?”
羅睺:“……”
在作死的邊緣試探果然能讓人輕鬆起來,狐柏自己都開心地笑了:“不逗您了……說來我今天都逗了您好幾回了,您真可愛。一個忍不住就想逗您玩。”
“……”羅睺磨牙。
狐柏悶笑:“好吧好吧,那我問您一個問題。”
羅睺沒好氣地:“說!”
“您覺得,如今的妖族,被收拾得如何了?”
唔……
“還……行?”
狐柏笑道:“不行就不行,不用顧忌我的麵子。”
羅睺尷尬地撓撓頭:“你教他們規矩,是對的,你懲罰那些做那些魔道都不屑去做的事的妖族,也是對的,但……這種教導必然是潛移默化,需要長時間這樣去做,讓他們養成習慣,否則……在你麵前他們立刻乖巧下來,在你看不到的時候一樣會依舊故我。”
“是這樣沒錯。”狐柏道,“可是話說回來,一直讓我這麼做,我會不會累死呀。我和十殿下管妖族規矩,今後就沒有修煉的時間了?沒有自我的生活了?這又是什麼道理?若是哪一日我壽元儘了,十殿下有彆的事,便放任妖族故態複萌?就像帝俊太一兩位陛下過世之後妖族立刻不成樣子一樣?”
羅睺一愣。
那……作為首領,難免犧牲一點時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看看元始通天有一天到晚地盯著教中事務麼?
於是,所以……
“你打算怎麼辦?”
“各族有大長老呢,我給他們示範了那麼久的怎麼管,他們該自己懂規矩了。”狐柏笑道,“本來還愁該怎麼讓他們對我心悅誠服,恭恭敬敬跪下叫我陛下,如今剛好,準提聖人來了,元始聖人也來了,更妙的是您也來了,剛才打的雷是道祖在不滿對吧,那太好了,真是天都在幫我,謝過天道爸爸。我總算感受到了一次天道的濃濃關懷:)”
羅睺大佬不明就裡,隻能聽小狐狸嘰嘰咕咕地給他說具體讓妖族自覺奉她為皇的操作,漸漸那表情便愈加微妙了起來:“你還真是……你確定元始會幫你?”
“他不該幫我麼?”狐柏反問,“哪怕沒有這許多次的魚水之歡,哪怕他和我素昧平生,隻要我是帝俊陛下指定的妖皇,看在老友份上,他幫我一次怎麼了?這事兒換了三清聖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沒辦法拒絕我。”
羅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