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也看到了她,兩人目光對上,他難得地沒有移開目光。
陸枕雪也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她雙手負在身後,笑著走過去。
她站在林景麵前,等著他掛斷電話。
林景目光在她臉上停駐了一會兒,終於擰著眉心,移開了目光。他和電話裡說著,“把圖紙傳到我郵箱,我看過以後再說。”
他掛斷了電話,陸枕雪笑著和他說:“這回可不是我耍的把戲,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林景盯著她,眸色沉沉,看不出在想什麼。
“不過你難得來,也算是客人。雖然江市不如S市繁華,我們家也不如你家有錢,但是你如果願意的話,我還是很樂意為你做個向導,帶你好好遊玩一下江市。”陸枕雪是真誠邀請的,她覺得畢竟遠來是客,她和林景也沒有那麼大的仇恨,爺爺都要好好招待林爺爺,她如果不大度一點又顯得不夠得體。顯得他們陸家沒有家教。
不過她也知道,林景怎麼可能和她出門。
他煩她都來不及,估計根本不想看到她。
果然林景聽完,隻是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陸枕雪覺得他可能又在想,她一定又在耍什麼花招。於是她立刻表清白,說:“我可沒有耍什麼花招。”
林景居高臨下地看她,反問了她一句,“是嗎?你花招不是挺多的?”
陸枕雪愣了下,她看著林景,唇角卻是彎起了笑,她索性承認道:“是啊。所以我耍了這麼多花招,你為什麼還不上鉤?”
林景沉著目光看她,沒有說話。
他們倆正對峙著,母親突然從廚房出來喊她,“阿雪,進來擺擺碗筷,順便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他快回來了沒。”
“誒,來了!”陸枕雪應著,轉身往廚房走。
林景站在原地,他看著陸枕雪的背影走遠,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煩又湧上心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個花招頻出的女人,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腦海裡,總是莫名其妙跳出來擾亂他的心。
這種失控的感覺令他非常煩。
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上她。
晚餐很豐盛,陸枕雪媽媽做了一大桌菜,全是江市的特色菜。爺爺拿出一瓶珍藏了好久的酒,和林爺爺一起喝酒敘舊,兩個老友二十幾年沒見,如今回憶往昔,兩個人都非常開心,有說不完的話,敘不完的舊,一頓飯從晚上七點吃到晚上十點,依然沒有要下席的意思。
陸枕雪陪坐到十點多,實在熬不住了,她從飯廳裡出來,夏夜涼風撲麵而來,吹得她頭發和裙擺都飄起來。
她舒服地閉上眼睛,由著風吹了一會兒。
她從小就很喜歡夏天夜晚的涼風,小時候一到了夏天,她最喜歡的事就是躺在院子裡的小床上吹風看星星。
陸枕雪吹一會兒涼風,她看到林景坐在院中的一張凳子上,她本來是不準備和他打招呼的,可是她經過他的時候,看到他微低著頭,手覆在後頸,好像有點不對。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看就嚇了一跳。
他白襯衣底下頸側的皮膚一塊塊紅的,好像什麼東西過敏了的樣子。
她嚇得連忙去拉開他的手,另一手將他襯衣領口拉開一點,急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什麼東西過敏了?下午的時候就沒有啊。”
林景皺了下眉,低聲說:“辣椒過敏。”
陸枕雪一愣。
她想起今晚的菜幾乎全部是辣的。他們江市的菜多以辣口為主,所以媽媽今晚做的菜幾乎都放了辣椒。
其實S市的人也是能吃辣的,但是她完全沒想到林景竟然會辣椒過敏。
她嚇得立刻拉他的手,要往外走,“我送你去醫院。”
林景坐著沒動,眉心微蹙了下,撤開她手,“不用,吃點藥就好。”
“不行。過敏的事可大可小,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陸枕雪著急,她看林景過敏的程度不輕,真的怕出什麼問題,她強行拉他出門。
林景難得倒也沒有抵抗,隻是一路上臉色非常不好,他望著窗外,沉著臉,也沒有和她講話。
陸枕雪沒有過敏過,但她想肯定很難受。但林景大概是因為她在,隻是微擰著眉心望著窗外,並沒有表現出來。
陸枕雪一路將車開到醫院,她迅速下車,讓林景在外麵椅子上坐著等她一下。她急急忙忙地跑去掛號找醫生。
林景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看著陸枕雪跑上跑下,看著她忙前忙後為他掛號找醫生。
他看著那道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身影,那種令人心煩意亂的失控感又湧上來。
他克製著自己,皺眉移開目光,望向醫院外麵的夜色。
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不過是個花招百出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