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誌強顫顫巍巍地接過那個上麵寫著“密封”的牛皮紙袋。
平時調查部下發的任務都是直接發到通訊器裡,通訊器可以當手機用,折疊開就是一部pad,還能寫任務報告,運用了突破信號封鎖的革新技術,在荒野外都能連接上衛星。
如此傳統而原始的發放任務的模式,餘誌強倒是聽調查部部長提過。
據說隻有高危任務才會采用這樣紙質記載的辦法。更何況這還是尖塔執行官親自遞過來的任務!
上一個任務是保密任務,現在又麵對這樣的重任,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一位小小的C級異變者?!
“謹記,不要透露任何關於我們的信息,指揮室會全程監控。把它當成一次簡單普通的任務完成即可。”
懂了,那意思就是說,宗老板自己看出來不算。
莫名其妙被委以重任,餘誌強簡直欲哭無淚。然而當著執行官這張撲克牌一樣冷厲的臉,他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嗯,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在合同上簽字吧。”指揮官把合同推了過來。
餘誌強借過來掃了一眼。
上方大大的紅色字體標注著。違規賠償金額:五百萬。
“......”
等簽署完霸王保密合同,從指揮室走出來後,餘誌強的心情如喪考妣,下一秒就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地步。
跟隨他一起走出來的女性執行者帶上身後的門,“認識一下,A級尖塔執行者,你可以叫我花顏。”
“在接下來的評估行動裡,我會扮演一個輔助記錄人員,不會出手。”花顏冷漠地板著一張臉,“希望你好好合同條例,不要掉鏈子。”
“呃,好的。”
餘誌強和她握了握手:“那個,冒昧地問一句,你們是不是要......”
花顏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多餘的話彆問,你沒有知曉的權限。”
“好吧。”餘誌強縮了縮腦袋:“最後問一句,你的特殊能力是不是讀心一類的技能?”
“差不多吧。如果這次任務完成得好,我可以考慮去看看你的暗戀對象,看看你的女神對你有沒有意思。”
餘誌強勉強笑了笑:“我儘量。”
......
另一旁,這兩天沒有一個病人上門,宗瀾遂而操起老本行。
對於L的交易,他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而是提著兌了水的膠桶,拿著一疊小廣告,騎著小電驢,一大早就出門。
診所雖然破,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就是成色很舊。
例如電視,餘誌強上回進來的時候打量了好幾眼,畢竟淘汰了這麼久的款式還能暢通無阻地運行,也是件稀罕事。
宗瀾打印了厚厚一疊小廣告,上麵還有自己親自繪製的路線圖,簡潔明了,完全可以供人按圖索驥。
“前幾天下了很大的雨,把之前貼的小廣告全部打濕了。”
他走到一個電線杆前,把打濕的廣告紙揭下來放進塑料袋裡:“還好我有足夠的先見之明,上回逛超市的時候特地買了防水紙。看來今天可以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貼廣告了。”
披著晨間微冷的風,宗瀾眯著眼睛,把自己的小電驢開上了繞城高速。
他特地打探過敵情,這麼早,城管根本起不了床,現在貼小廣告是最安全的。
騎著騎著,宗瀾拐進一片舊城區。
他按照網上說的辦法,給自己做了一個針對性搞錢方案。
“首先,精神病診所想要賺大錢很難,但隻要有穩定客源,有人願意來診所裡住院,或者是持續在店裡拿藥,混個溫飽不難。”
“一般基地市裡的大人物都有自己的私人心理醫生,所以一開始就得做好目標人群定位。在診所沒有翻新之前,我隻能做低端業務。”
普通的賺錢路子實在太慢。
網友說來錢快的路子全部都寫在聯盟刑法上。
宗瀾此時不由得慶幸地想,還好咱開的是黑診所,不用擔心這種問題。
“多謝前兩天那位被通緝的連環殺人狂,給我帶來了賺錢新思路。”
沒錯,除了正常張貼廣告以外,宗瀾還有計劃性的準備了一波小廣告,投放到那種比較臟亂差,治安不好的黑市去。
黑吃黑,真是絕頂來錢妙法。
宗瀾想,他這敲詐的都是壞人的黑心錢,乾的是為民除害的好事,完了還能反手舉報一波拿點舉報費。江州基地市真該給他頒發榮譽小紅花。
穿過CBD區後,他在街邊停下車來。
“你好,請問三區是往這條路走嗎?”
這附近正好有一個在街邊擺攤畫畫的人,宗瀾推著小電驢過去,禮貌性地朝他問路。
街頭畫家穿著一身破爛,胡子拉碴,手上的畫筆也臟兮兮的。
聽見有人說話,連忙放下自己的畫筆:“是、是的。”
“三區就在這條路的儘頭,拐過彎就是。對了,那邊不太安全,過去的話一定小心。”
“好,謝謝。”
宗瀾連聲道謝,順帶瞥了一眼他正在畫的畫。
察覺到他的目光,畫家緊張地筆都拿不穩了,沾顏料盤的手抖一下,一不小心調深了些,又懊惱地開始沾白顏料。
“你是在這裡擺攤賣畫嗎?”
宗瀾辨認著畫板上那團線條抽象的畫,發出疑問。
“還沒有,目前正在籌備中。”街頭畫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瞞你說,其實我以前學的都是抽象主義油畫技法,但是這一類畫風並不太受市場歡迎......或者說,以畫這類化作出名的大師,早就逝世數百年啦。”
“你現在看到的這幅畫,是我的得意之作,可惜無人欣賞。”
有人欣賞的畫叫藝術品,沒人樂欣賞的畫,比廢紙還不如。
“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畫麵是從大災厄前一位作家身上得到的靈感。”
畫家苦笑道:“我最近實在是太缺錢了,所以隻好嘗試著改變自己的作畫風格,更加適應市場大眾喜歡的風格,現在看來,這有點困難。”
“我覺得你畫得挺好看的。”宗瀾聳了聳肩,又看了眼那副畫,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謝謝你給我指路,這樣吧,如果你下回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打我的電話,或者來這個上麵的地址,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當然,打折多少,那就得由他定了。
不過雞賊如宗瀾,這話絕對不會主動說。隻有到付錢的時候,病人想起這茬,他才會勉強打個九點九折。
宗瀾這等鐵公雞一毛不拔。昨天知道自己收容中心態度有問題後,他便生起了做不成生意也能交個朋友開拓業務的心思。
這種情況下,和餘誌強保持良好關係十分必要,所以他才主動提出打折,看餘誌強一臉感動的模樣,宗瀾覺得,這招還是很有用的。
“啊,哦,好。”
街頭畫家有點沒弄懂話題怎麼突然從繪畫拐到了打折上,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淚眼汪汪地接過名片:“太感謝了!這麼多天裡,您是唯一一位誇我畫的人,簡直就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不用謝,這幅畫叫什麼名字?”
“叫《百年孤獨》。”
等宗瀾朝他揮揮手,騎著小電驢消失在街角儘頭後,街頭畫家才依依不舍地將名片翻了過來。
上方書寫著幾個大字。
——宗氏精神病診所。
街頭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