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按著被親吻多久,空寂寒冷的房間拔高了好幾度,隻能餘下衣料摩挲和唇齒糾紛的汨汨水/聲,L才終於結束了這個漫長凶狠的吻。
剛一分開,宗瀾猛然將人推走,止不住地喘息,胸膛劇烈起伏,站都幾乎站不穩,麵頰通紅。
他自己看不到,但L卻能夠毫無障礙地視物。
年輕醫生的嘴唇高高腫起,豔到近乎靡麗的地步,豔得人喉頭乾渴。
而他惱怒的神情,無疑隻能增添更多興致。
就像眼角仍舊掛著的淚痕一樣,除了讓某個東西產生變化以外,根本爭取不到憐惜和優待。
冰冷的手終於鬆開了他不堪重負的下顎,轉而撫摸起嘴唇來。
L輕輕將宗瀾唇角的血擦去,毫不在意血汙浸染自己的手套。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仿佛背道而馳,性格天差地彆。
一個稚嫩青澀有自己的原則,另一個虛偽口腹蜜劍無所不用其極。
他俯下身去,曖昧又輕佻:“現在你懂了麼?我親愛的。”
......
宗瀾沒有停留,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修道會總部。
一下子得知了這麼大一個秘密,又經曆了這樣的事,他需要一個安靜的能夠讓自己自我思考的環境,才能慢慢捋清過載的信息。
難得的是,L也沒有阻攔。
不僅沒有阻攔,他還痛快地放開了權限,讓人從這片被噩夢包圍的地界順利逃生。
伴隨著另一個人的離開,偌大一個修道會會長房間陷入沉寂。
門外第二主教的求見聲仍在繼續,煩得L揮揮手,把人打出去的同時賞了一個滾字。
這下徹底死寂。
L平時並不喜歡在這裡。因為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而是“父親”的。
他曾經在這裡發現了“父親”的日記,所以這裡對他而言頗具紀念意義,除此之外便是沒了。
隻是在接手修道會後,還是得做做樣子,至少還得借著這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接見下屬。所以偶爾L會出現在這裡,但不會久待。
然而今天,他卻在那張軟墊上坐了下來。
宗瀾需要時間平複,自己又何嘗不是?
許久,他才用手按住自己的臉,冷聲嗤笑:“是啊,我瘋了。”
直至今日,麵對空蕩蕩的房間,L終於承認了這個事實。
“我早就瘋了。”
他在被流放的監獄裡獨自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歲。
那裡隻有灰茫茫的霧,沒有人,沒有生物,甚至沒有其他多餘的色彩,足以把人逼瘋。
為了消磨時間,L隻能戴著鐐銬孤零零地沉睡。
好不容易從無儘的荒蕪中醒來,終於發現自己能夠有機會接觸到外界,視角卻隻能固定在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一開始在診所初見,L想起了很多。
於他而言,宗瀾是青澀的自己,是他不願回憶的過去。
剛開始L的確萌生了殺意,他甚至沒有掩飾。
同一個時空不能存在兩個“宗瀾”,而L想做的事情太多,這些事情歸根結底不過兩個字,那就是複仇。
若是想要複仇,他就必須得成為“宗瀾”。隻有拿回這個名字,才能夠使用這個身份完成自己的計劃。
不過即使有殺意,L也沒有要折磨另一個自己想法。
所以他才會提出建議,“怎麼樣,要考慮死在我的手裡嗎?”
“我會用最溫柔最舒服的方式,賜予你死亡。”
這句話並非虛言。
L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悄無聲息地拿走尚未成長的自己的命。
可是宗瀾不想死。
在那個灰蒙蒙的下雨天,年輕的醫生手裡執著手術刀,眼神通紅鋒利如同帶刺玫瑰,隻消一眼便能殺人於無形。
正是那一眼,讓L改變了主意,升起惡意和興致。
他想看這個青澀的自己,是怎樣被命運戲弄,走上那條專屬於自己的,悲慘的命運之路。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惡意變了。
“我早該殺了你的。”
L凝視著自己的手掌上不久前在降神儀式裡受傷未愈的傷,喃喃自語。
包括瘟疫降臨的時候,L明明可以不去救他。
就讓他這樣,變成蝴蝶飛走。
在決心出手的瞬間,L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知道,他再也沒有機會。
——他被這隻蝴蝶心甘情願地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