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他微抬下顎。
從下顎側後方開始，幾塊淤青如同瓷器上顯眼的花紋。在蒼白的皮膚上彰顯著自己觸目驚心的既視感。
彆人看不出來，宗瀾還看不出來嗎？
把這幾塊淤青連起來，不就是L當初在修道會會長房間裡，掐著他下巴深吻時留下的痕跡。
回憶起那足以將他骨頭都捏碎的力道，留下淤青倒也不好奇了。就是誰能想到，這痕跡竟然能從噩夢的魂體裡作用到現實，還延遲到賬。
麵對滿屋子的目光，宗瀾簡直不敢想自己的嘴唇是不是也腫起來了，而是尷尬地說：“這是我剛才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自己弄到的。”
就無語，自己還得給自己背鍋，什麼天理。
......
等好不容易糊弄過去後，確定了隻是淤青，沒有傷到骨頭，隻需要抹藥膏兩天就能消退，宗瀾這才又在層層檢查下被放行。
約瑟夫推著他的輪椅，從尖頂醫療中心，乘坐電梯往上。
一路上，他們經過了位於中層的執行者戰鬥部門。
一台台懸浮的戰鬥機從空中降落到中央平台，穿著戰鬥服的執行者們列隊前往，中途和宗瀾迎麵相撞。
在這對執行者裡，宗瀾還看到了當初來江州基地市，態度格外差勁的花顏，還有柳國安老所長的兒子，那個討人厭的執行官。
不過後者好像是被降職了，現在和花顏站在一起，目不斜視。
看見宗瀾後，這隊執行者們紛紛停下，自覺站到一旁，一個接一個開始為他敬禮。
“感謝您淨化了江州基地市的汙染源！”
隻有這一路上感受到多少圍觀，宗瀾才能真切意識到，啊，原來自己真的出名了。甚至還不是普通的出名，一上來就是全民偶像。
就連約瑟夫也難掩尊敬：“江州基地市誕生的瘟疫是真真切切的S級汙染源，若是不加以遏製，預計在三天內就會朝著超S級汙染源進化。”
然而以派出去所有小隊預估需要的解決時間來看，江州基地市的汙染源至少也需要十五天時間，才能夠得到控製，這還是火力全開的情況下。
為此，尖頂議會也做好了轉移防空洞內市民，還有無關人等的準備。
在所有人最好的猜測裡，他們都得放棄江州基地市，才能控製住這個汙染源。
整整一座基地市的造價絕非普通人可以想象。自大災厄後，容納人類生存的地界越來越少，充斥著荒野的土地越來越多。基地市是經過人們探索後，在汙染較少的原本城市裡，經過規模擴建，又花大價錢修建各種汙染隔絕材料，這才誕生的人類聚落。
華夏聯盟的基地市至今未曾突破十位數，卻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聯盟。足以見得一座基地市造價的昂貴。
尖頂議會發出撤離公告後，其他基地市分散承擔了江州的人口，運力緊張。
“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能夠將江州基地市保留下來。”
其中最感激宗瀾的，應該還是原本江州市的市民。
要是宗氏精神病診所還在的話，依靠這個名頭，估計整個江州的精神病人都會為病床位置搶破頭。
聽見約瑟夫這麼說，宗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當時那個狀態，還有最後收割S級汙染源......其實都很勉強。
“叮。”電梯來到了位於高層的第一議長辦公室。
約瑟夫將他推到門口：“接下來我會在外麵等候您。”
宗瀾點了點頭，開著輪椅駛到門口。
檢測到他來，辦公室的門自動開啟。
門後的蜜棕色大型辦公桌後，西裝革履的年老議長正坐在那裡，雙手在桌上交疊，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歡迎。”
宗瀾注意到，比起上回見麵，艾子墨的頭發明顯花白許多。
明明是中年人的外貌，卻頂著一頭白發，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違和。
察覺到宗瀾的視線，艾子墨笑笑：“最近公務較多，事務繁忙，有一段時間忘記去染發，讓你見笑了。”
想來也是，身為人類道標，艾子墨經常出現在電視媒體，新聞報紙上，需要隨時隨地保持自己最佳狀態。隻是宗瀾沒想到，人類最強的頭發竟然也會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