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隻有濃鬱的酒味仍舊在這裡醞釀。
L深深地注視著躺在自己臂彎裡的人。就算先前有不算完美的謊言做掩飾,他們也鮮少能夠如同這次一般,完全放下戒備,這麼親密地進行肢體接觸。
而在此之前,他也完全沒有實體,隻能依靠一些坑蒙拐騙,利用交換的體/液,從而積攢下來的從時空監獄裡短暫逃脫的力量,觸碰到這人。
冰冷修長的指尖從宗瀾的額心開始,一路劃過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兩片薄唇,最後停留在下顎。
那裡上麵還留有上次L因為暴怒而留下的淤青指痕,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指腹在這上麵留戀似地觸碰,摩挲,按壓。而後終於忍不住,男人摘下兜帽,手繞過宗瀾肩膀下方,將年輕的醫生緊緊從背後扣住,把自己的頭埋在脖頸上。
“呃......”
滾燙的唇舌在修長的脖頸上打轉,將那塊淤青來來回回地舔/舐。
喉管無疑是人類最為脆弱的地方之一,隻是陌生人單純的觸碰,都能激起一陣顫栗,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
“彆舔......”
宗瀾差不多已經完全醉糊塗了,整個人不省人事地半睜著眼睛,眼眶因為被欺負而顯得紅紅的,看起來格外讓人有食欲。
他無力地抬起手,想要把自己肩窩裡那個毛茸茸的頭推開,但因為自己的掙紮,反倒更像送上去一樣。
尖銳的牙齒仿佛懲罰般咬了咬脖子上的軟肉。
就像貓咪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後頸肉,宗瀾一個激靈後,立馬不動了。
“哼。”
L哼笑一聲,對自己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相當滿意。
他又泄憤似在那片淤青上咬了兩口,滿意地看著這點顏色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咬痕。
做完這一切後,L咬破自己的指尖,將淌血的手指湊到宗瀾唇邊。
“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會這麼愛你了。”
L低聲抬頭,就看到宗瀾瞳孔渙散,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或許是喝醉了,那雙好看的黑色眼睛中間夾雜著絲絲縷縷濃鬱的紅,和眼尾交相輝映,纖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垂在那裡。
甚至就連他遞過來的手指,宗瀾都老老實實張開嘴含/住,溫熱的舌頭討好似地貼在指尖上,乖到不可思議。
見鬼。
他在原地眯起眼睛,像是要把這幕刻在腦海裡,最終還是將手擋在這雙眼睛上:“親愛的,彆這樣看著我,我真的會忍不住。”
很難形容L現在是什麼心情,他將人往懷裡帶了帶,不敢再看。
偌大一個修道會會長的房間重新陷入黑暗沉寂。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L把玩著宗瀾的黑色頭發,眼神幽深看不見底。
虛情假意甜言蜜語,最後演變成這樣的結果,交付了自己最不願意給出的真心,徹徹底底栽了。
夜色籠罩的輪廓裡,宗瀾安靜地睡熟了。
他的眼角還噙著淡淡的眼淚,整個人蜷縮在對方懷裡,這是一個在睡夢中下意識尋求安全感的姿勢。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和我一點也不像。”
L輕輕撥開醫生額前的長發:“但我們又那麼相似,像到骨子裡。即使擁有不同的軌跡,最後也會走上同一條路。”
他就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看著天真爛漫蹣跚學步的孩童。
老者知道孩童要經曆什麼。
那是新生的生命,史詩般的冒險,和英雄般落幕的死亡。
也是戲劇般極具諷刺的死亡。
......
宿醉的結果,就是腦袋昏昏沉沉地痛。
宗瀾費勁地想要睜開眼睛,伸手去揉自己發疼的頭,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麵前的場景極為熟悉,正是他在江州基地市的小診所。
說詳細點,是在瘟疫災厄裡灰飛煙滅的診所。而麵前這個小診所甚至還不是經過後期他從江州收容中心敲詐裝修後的診所,而是他記憶深處裡,最原始,最粗糙,剛開始蘇醒後要啥沒啥的診所。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回頭去看,卻發現有一個人正站在洗手池前。
從宗瀾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那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人,側臉英俊而冷漠。
\'是我?\'宗瀾心想,然而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是L。’
這個人和他太像了,像到幾乎一模一樣的地步。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那抹眼眸深處永遠化不開的冷銳堅冰,宗瀾總有莫名的直覺,這種直覺叫他第一眼就能看出站在這裡的人是L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