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它們的異變者讓羔羊們一個接一個坐下,四蹄著地,模樣乖順。
緊接著入場的是唱詩班。
唱詩班的小孩穿著白裙,口中唱頌著詭異的音調和頌詞。
“讚美偉大的真神噩夢之主”
宗瀾坐在首位。
如今他已經可以做到分裂出好幾個虛影,至少用來充當一下第一主教不成問題,不讓手底下這些仍舊需要賣命的主教們發現不對。
等到羔羊全部被鮮血染紅,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吞噬之後,宗瀾才緩緩舉起酒杯:“諸位,請舉杯。”
他雖然是這麼說著,思緒卻逐漸飄遠。
上一回在這個議會上,宗瀾已經知道了l的身份,大吵一架後心中仍舊懷抱著猜忌。距離現在也有快五年了。
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現在的心情。
宗瀾收回思緒,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儘。
夜晚時分,他站在修道會會長辦公室內負手而立,眺望著遠方的月亮。
s015忽然從門外進來。
宗瀾從地上抱起它:“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薑黃色的大貓沒有說話
事實上,它現在也沒法說話了,更不具備思維能力。
噩夢之主離去後,遺留在地球上的收容物也開始慢慢慢慢失去力量。更何況s015當初為了成為宗瀾從世界外側投影到地球上的媒介,自願獻祭,如今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變成了一隻普通的貓咪。
如果s015沒有失去自我意識的話,它一定會勸自己的吧。宗瀾想。
畢竟他現在在做的事情,極其瘋狂,不可理喻。
要是被世人知道了,恐怕當即就會從救世主淪落為真正的罪人。要是辦成了,就得來一場真正的全世界審判,被流放那是妥妥的。
打死宗瀾他也
想不到,最開始想要滅世的是l,準備材料搞事情的也是他,結果到最後踐行這個計劃的,竟然會是自己。
“嗤。”他低聲嘲笑,抬眸看向黑夜中的月亮。
那天天空上噩夢之眼的最後一瞥,讓他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想。
走遍了整個世界,都找不到l的蹤跡,那唯有一種可能,也是最後的可能。
宗瀾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他早已經不在乎。
某種意義上來說,宗厲久的預言,的確是可怕。
——無論如何,他所信仰的主,都會來到這片土地。
在修道會會長雷厲風行之下,三大儀式有條不紊地推行著。
聖餐儀式之後,告解儀式和受洗儀式很快結束。
日子來到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降臨儀式。
龐大的鋼鐵教堂早已裝點完畢,周圍灑上了用不知名材料研磨的暗金色粉末,據說能夠加強對靈性的溝通和加強。
一簇簇掛在走廊兩旁的燈柱映照在牆壁,投下噩夢之眼的黑色虛影。
鐫刻著繁雜神秘花紋的祭祀台上,早已跪拜著十二主教,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修道會教徒,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狂熱,口中念誦著讚賞吾主的囈語。
宗瀾穿著一身看不清麵容的黑袍,手中拿著一柄銀色的儀式刀,走上中央祭壇。
比起先前主動降臨的噩夢災厄,這才是最為正統的,由教徒開始進行召喚吾主的儀式流程。
下一秒,在眾目睽睽之下,宗瀾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不夠,他就直接輕描淡寫地劃開了自己的大動脈。
猩紅的鮮血蜿蜒著流出,彙入蒼白的手掌,最終聚成一捧,又順著指節指間漏下,滴滴答答綴在祭祀花紋裡。
充滿力量的血液輕易地點亮了這方祭祀台。
想要召喚噩夢之主,沒有人比繼承了噩夢力量的宗瀾更加合適了。
“降臨於世吧,噩夢之主。”
伴隨著紋路一條條亮起,龐大的力量在鋼鐵教堂的穹頂下彙聚。
教徒們昂起頭,充滿狂熱地看向祭壇中央。
血仍舊在淌。
因為失血過多,宗瀾逐漸眼前發黑,站立不穩。
但還有一小半祭祀台沒能亮起。所以他的刀尖隻能更加深入,勉強站立。
空間仿佛被撕裂開,無序的存在窺探著世界。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宗瀾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他分不清自己召喚而來的,究竟是滅世的邪神,還是久彆重逢的愛人。
直到他落入一個冰冷的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