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狗狗才沒有慌亂逃竄到馬路的另一邊,而是沿著原路又回到了狗主人的身邊。
於是葉臨西趕緊又把監控繼續往後放,因為之前她光顧著看發生車禍時的畫麵,並沒有過多車禍後的畫麵。
她看著那兩個年輕人先是沿著馬路東邊人行道旁邊的小區圍牆旁,走了幾步。
最後才慢悠悠的往馬路邊走去。
但是王文亮的車子橫躺在路邊,因此她隻能看見那兩個年輕人的上半身。
那頭有著淺色毛發的狗狗依舊沒有出現。
很快,她看見那個年輕女人往回走,但是她的腿邊並未跟著任何東西。
那個年輕男人則還是留在原地,似乎想要看看車禍的情況。
很快有其他的車輛停下來查看情況,緊接著交警出現在現場,年輕男人才徹底離開。
葉臨西茫然的看著對方離開,歎氣道:“狗呢?”
她以為最起碼會看到其中一個人抱著狗離開。
可她完全沒有看見狗的影子啊。
傅錦衡又將畫麵重新調到了這兩個人沿著牆壁的畫麵,他說:“他們為什麼突然從人行道中間變成了站在牆壁這裡?”
葉臨西一怔,她一開始以為對方是怕車禍波及自己。
可後來又發現不太對勁,因為王文亮的車子是往人行道相反的方向撞過去的,所以壓根不可能會碰到他們。
正常人哪怕害怕,也頂多是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誰會躲到牆根那麼遠的地方。
而且仔細看那個年輕女人,她是背貼著牆壁站著,好像是在擋什麼東西。
葉臨西的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個念頭,一個應該呼之欲出的念頭。
直到傅錦衡說:“很可能那條狗是從這個圍欄重新鑽回小區。”
葉臨西猛地一頓。
雖然這個猜想很大膽,但是也並非沒有可能。
這兩個年輕人顯然也是可能看到自己養的狗亂竄馬路,造成了小貨車的失控,因為害怕就讓狗鑽了圍欄回了小區,所以很快那個年輕女人先走了。
而留在那個年輕男人獨自在現場看看情況。
葉臨西在腦子把整個經過腦補了一遍。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傅錦衡。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傅.名偵探.福爾摩斯.錦衡?
很多她沒注意到的細節,居然都是他提醒自己的。
見她盯著自己看,傅錦衡輕笑:“這些隻是假設性想法,除非能夠找到決定性證據,否則法院不可能采取這個視頻證據。”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葉臨西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隻不過現在都已經有思路了,她可以進一步的找證據。
隻要證明當時確實有動物從馬路邊竄出來,這才致使王文亮為了躲避,才產生操作不當出現車禍。
那麼不管是狗也好貓也好。
王文亮的這個案子,就一定能贏。
葉臨西登時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她微睨了傅錦衡一眼:“沒想到你還挺觀察細致的。”
傅錦衡望著她,隻是笑了下並未說話。
直到葉臨西要站起來時,這才想起她從剛開始一直坐在他的腿上。
她站起來時,還是不由紅了耳朵根。
人肉坐墊,倒也挺舒服的。
-
葉臨西第二天傍晚左右,又去了一趟車禍現場。
隻不過這次她直奔著旁邊的小區,這個小區跟王文亮發生車禍的那條馬路,隻隔了一條人行道。
她還特地去了一趟圍牆附近。
因為這個是老小區,圍牆是用鐵質的柵欄,根據視頻上年輕女人站著的地方,果然有一根柵欄是折斷的。
隻不過現在又鐵絲纏在兩根柵欄上,看起來是防止有人從這裡爬過去。
葉臨西看了眼鐵絲纏繞的密度,哪怕是小貓或者小狗也很難拱過去。
至於鐵絲是什麼纏上去的,倒也不難查。
葉臨西直接去了保安亭,她這次學了聰明,給正在值班的保安買了兩包煙。
對方見她這麼客氣,當即知無不言。
保安說:“你說那邊柵欄上的鐵絲啊,好像就是上個月吧,是有一家住戶跟我們反映說,那邊柵欄壞了,怕有小偷從那邊鑽進來。所以我們領導就安排我們去處理,那鐵絲還是我纏上去的。”
葉臨西心中微喜:“是上個月嗎?”
保安點頭:“對,是上個月。你等一下我查看工作日記。”
這邊的雖然是老小區,但是物業公司做事還算負責,還要求保安寫工作日記這種東西,一般他們負責處理過的事情都會記錄在案。
沒一會兒,保安找到了。
他指著本子上記錄的字,說道:“你看是五月二十八號,8號樓401室的住戶來跟我們領導說的,說是這個問題必須馬上解決。你知道我們物業公司都是以人為本的。”
葉臨西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保安被她這麼一笑,還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葉臨西這才輕聲解釋說:“我不是在笑您,我隻是覺得你們這個理念很好。”
中年保安這時候才挺直腰板:“對吧,咱們經理說乾一行愛一行,小姑娘,我剛才聽你說你是當律師的?”
葉臨西點頭。
其實她並不擅長跟彆人這麼寒暄。
不過中年保安為人很熱情,還不停恭維道:“律師多好,我看電視上那些律師在法庭那叫一個厲害,你們也應該賺很多吧。”
眼看著這位熱情的中年大叔,馬上就要問到葉臨西的年薪。
葉臨西也覺得自己應該告辭了,不過她指了指本子,說道:“這個8號樓401室是住著什麼人?”
“一對年輕小夫妻,”保安立即說道。
葉臨西有些詫異,因為這棟小區是屬於高密度小區,住戶應該有幾百家,她剛才隻是隨口問到,居然沒想到保安也真能回答上來。
保安見她疑惑的眼神,笑道:“最近社區裡來宣傳合法養狗的事情,就通知各家儘快給自家的狗□□。他們也養了一條狗,結果他們一直說工作忙沒時間,到現在都還沒去辦呢。社區的人一直跟我們抱怨,我也就記住了。”
小區柵欄、養狗。
居然全都對上了。
葉臨西忽然有種天降正義的感覺。
於是她又要說謝謝打算離開,結果還沒開口,保安突然說:“你看他們正好回來了,你要是有事兒可以直接問他們。”
保安指了指門外,葉臨西轉頭,就看見一對年輕人從大門口走過。
葉臨西原本還在猶豫,但是後來她想了下,還是決定跟對方先談一下。
於是她出聲喊住對方。
年輕女人在看清楚她後,臉上出現猶疑的表情,居然還順勢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男人。
葉臨西當即氣笑了。
她怎麼可能沒猜到對方心裡的想法。
她居然會覺得自己跟她身邊這個年輕男人有關係。
這他媽是瞎了嗎?
好在葉臨西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略客氣道:“兩位,我是想跟你們了解一下,上個月二十七號晚上,你們是不是……”
誰知葉臨西還沒說完,那個年輕女人突然發作。
居然伸手直接推開她:“我不知道,你彆擋著我回家。”
葉臨西因為實在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不僅沒反應過來,還被她推的撞到旁邊的石墩,因為她穿著高跟涼鞋,露出的腳指頭被磕到鑽心疼。
她半彎著腰,倒吸一口涼氣。
半晌都沒緩過來勁兒。
隻不過這兩人也能走掉,因為在年輕女人推完她之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孟司機,上來把他們攔住。
“你乾嘛攔著我們?”年輕女人再次發飆。
孟司機不卑不亢道:“你伸手把我家夫人推倒,不能就這麼走了。”
年輕女人大概也沒想到有人出門居然還帶保鏢,不過她也不太信,嗤笑道:“裝什麼有錢人呢,以為我是嚇唬大的。有本事你來告我啊。”
不就是推了一下而已。
但是不管她怎麼說,孟司機就是攔著不讓他們走。
最後那個年輕男人大約也是被攔出火氣了,抬頭就要把孟司機推開,但是孟司機像是專門等著這個機會似得,年輕男人手剛抬起來,就被他抓住了手臂。
幾乎是在一個瞬間,孟司機反手直接將年輕男人過肩摔。
這一幕震驚了在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
也包括剛緩過勁兒的葉臨西。
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被摔在地上的年輕男人,還有他那個正在大呼小叫的老婆。
“你怎麼能打人,你等著,你彆走,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你給我等著。”
年輕女人激動到邊拿出手機,邊指著孟司機吼道。
葉臨西站在一旁笑了起來,隨後她慢悠悠走過去。
哪怕她腳指頭這會兒還疼的厲害,她也假裝自己沒事,踩著高跟鞋上前。
她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又有些好笑的抬頭望著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年輕女人,待對方掛了電話之後,她才慢悠悠轉頭對孟司機道:“彆怕,真要殘了廢了,我來賠錢。”
正在地上裝傷的年輕男人,呻.吟突然一頓。
葉臨西又輕嗤了聲,慢條斯理的打量著對麵氣到漲紅臉的年輕女人,帶著輕慢的語調說:“有本事你來告我啊。”
剛才年輕女人囂張的話,葉臨西原原本本還了回去。
至於一旁的圍觀群眾,都看直了眼睛。
見過理直氣壯的,但是也沒見過理直氣壯到這種程度的。
這姑娘未免也太颯了點吧。
沒一會兒,警察確實來了,在初步了解情況之後,見周圍又有這麼多圍觀群眾,乾脆把他們帶回派出所處理。
隻不過上車的時候,葉臨西表示他們可以自行開車去派出所配合處理。
一旁的年輕女人當即反駁道:“那不行,萬一你們跑了呢。”
葉臨西:“有警察幫忙記著車牌號,你覺得我有必要跑嗎?”
年輕女人還要嘀咕的時候,孟司機正好已經把車子開了過來。
對方一看這招搖的白色賓利還有略有些囂張的車牌,當即閉上了嘴。
因為警察隻開了一輛車過來,所以確實載不了那麼多人去派所處,最後同意葉臨西乘坐自己的車自行前往。
一到派出所,年輕女人就開始控訴葉臨西的囂張行徑。
葉臨西懶得跟這種野雞做口舌之爭,安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警察同誌大概也是被她吵的腦袋疼,趕緊勸說道:“現在都是你說,人家也沒再說,所以你慢慢說,不要吵架,這裡也沒人願意跟你吵架。”
年輕女人一聽警察這口吻,當即嚷嚷說:“你們警察也不要太勢利,看她有錢就故意偏向她,就是她指使這個司機把我老公摔倒的。我老公的腰本來就不好,我們必須要去醫院檢查。”
這還賴上她了?
葉臨西倒也不在乎檢查的費用,隻不過她挺討厭對方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但是她沒反駁,孟司機在一旁開口了,他說:“民警同誌,我不同意這位小姐的說法,是這位小姐先推人在先。我阻止他們離開時,這位男士又出手推我,我隻是被迫自衛而已。”
葉臨西猛地轉頭望著身邊的孟司機。
她本來以為這位孟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而已,可是人家說話有理有據,比那個隻會尖叫的野雞的敘事表達能力簡直是高了好幾個層次。
民警點頭說:“你們先錄一下口供,我們也會去調取現場的監控。”
一聽到監控兩個字,對方的氣焰果然一下小了下去。
因為這本就是小糾紛,他們又是先動手。
所以年輕女人乾脆換了一種方法,她開始按住男人的腰,一個勁的可憐道:“老公,你是不是腰特彆疼,我知道,沒事的。咱們待會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年輕男人似乎也為了響應她,囁嚅道:“老婆,我沒事的,雖然疼我還能忍。”
葉臨西都快被逗笑了。
一時居然弄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要賣慘呢,還是表演劣質秀恩愛戲碼。
因為這確實是個小糾紛,況且雙方都有錯,連拘留三天都夠不上。
當民警問葉臨西要不要找家屬過來簽字時,葉臨西淡淡表示,沒關係,她聯係律師過來處理就好。
聽到這裡,年輕女人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似得,氣到口不擇言:“有錢就了不起,還不就是個棄婦,還家屬來處理,老公說不定到哪兒鬼混去了。”
這話說的太難聽,連民警聽得都皺眉。
葉臨西突然在想一個念頭,在警局打人要被判幾年呢?
她還認真在腦海了搜索了一下相關的治安處理條例。
結果,她還沒搜索完畢。
就聽到一個略有些清冷的聲音喊道:“臨西。”
她以為自己是錯覺,可她微轉頭,就看見旁邊站著的高大男人,他穿著精致又昂貴西裝,挺括又貼身的剪裁,將他整個人襯托的格外玉樹挺拔。
葉臨西眨了眨眼睛。
突然她站了起來,微咬著唇,臉上閃過一抹不知該說是驚喜還是嬌羞的神情,待她站到傅錦衡麵前時,聲音甜蜜道:“你一個每天要麵對幾百億大生意的人,能不能彆為了我的這麼一點小事,就忙前忙後的跑呀。”
年輕女人:“……”
好他媽婊氣一女的。
“保護傅太太是我的責任。”
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起時,仿佛一下把葉臨西腦袋裡的保險絲的燒斷了。
葉臨西抬頭怔怔的看著他,她本來以為他沒在人前拆穿自己,已經是他最大的體貼。
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配合自己。
突然,葉臨西當著他的麵兒,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嗯。
她是傅太太呢。